第1章 大凶之命(1)(1 / 2)

北洹境內,闔城禹王宮。

似煙非煙般的微雲,烘襯著疏星淡月,已是三更,正是寂人靜、萬無聲的時候。

驀然,王宮上空,一顆慧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半空中掃過,緩緩地墜落在西北角。頓時,狂風大作,烏雲滾滾,方才還是朗朗星空,刹那間已是暗無日。

緊接著,一道耀眼的閃電破空而來,將滿的陰霾生生劈成了兩半。“轟隆隆”一陣密集的驚雷聲後,傾盆的大雨如河決口般狂瀉下來,眨眼間,地麵上已是流水滾滾。

“哇……”一聲嬰兒哭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聲音嘹亮悠長,在一片雷雨聲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生了,王後生了,是一位公主!”

“快去,去稟報王上!”

……

禹王宮重華殿裏,一群宮女進進出出忙碌著。

寢殿內,剛剛生產完的禹王王後奚氏看起來有些虛弱。她躺在榻上,烏黑的長發散落了一枕,秀美的臉龐蒼白如冰雕雪塑,隻有那雙清亮的眼睛泛著晶瑩溫柔的光。

轉頭看向身旁剛剛誕下的嬰兒,奚王後不由輕輕歎了口氣。象是被她驚醒似的,嬰兒忽然睜開眼睛,用兩顆亮晶晶的黑豆一動不動凝視著她。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奚王後轉頭看去,一個身材高大、容顏清俊冷硬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卻是禹王祁浩。

“孩子出生了?”禹王走到榻邊俯下身,仔細打量著嬰兒。

“是個丫頭。”奚王後有些歉意的道。北方連年征戰,比起女兒來,人們理所當然喜歡兒子更多一點。

“既然上把她賜給了我,她就是我的寶貝女兒。”禹王輕輕了一句,眉眼間一片柔和,這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了往日那般的冷硬。

嬰兒不知道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還是見到陌生人覺得好奇,瞪大兩顆黑豆凝視著禹王,還揮舞了幾下手。

禹王似乎覺得有趣,伸手撥弄了下嬰兒粉嫩的臉,又把嬰兒的手輕輕握在自己手中,在一眼看到嬰兒攤開的右手時,他愣住了。

奚王後注意到了禹王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她看到了嬰兒的手掌心上,赫然有一塊月牙狀的胎記,宛若凝血,鮮紅欲滴。她不由一怔,想起丈夫左手掌心裏那個藍色的星狀胎記。

禹王伸出自己的左手,和嬰兒的右手並列在一起。兩個胎記一大一,一個湛藍一個鮮紅,一個星狀一個月牙狀,更像是經一個饒手畫出來的兩個形不同而神似的神秘圖案。

禹王劍眉微蹙,凝視許久,臉上略略顯出遺憾之色,淡淡地了句:“若是個兒子……”

禹王的話沒有完,奚王後聞言不由輕輕歎息了一聲。北洹人祖上原是北方的遊牧民族,北洹立國後,曾得到中原王朝的封賞,深受中原漢地的影響。百年來,從祁氏王族到民間百姓,讀漢書,改漢姓,穿漢服,行漢製,已逐漸漢化。

六十年前,因為王權爭奪,北洹分裂為烈王、昭王、禹王、達王、戚王、吉王六大部族勢力。禹王一脈到了祁浩這一代,已經傳至鄰三代王。這個和禹王有著相似胎記的嬰兒,如果真是個男孩的話,那就意味著禹王這一脈得到了一位神認可的繼承人。

“給這孩子起個名吧。”奚王後抬頭注視著禹王,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個女兒的出生似乎很不一般。

禹王看向窗外,窗外正是大雨磅礴,水流如柱,“旱了這許久,這雨來得及時。這個孩子選擇這個時候出生,也是個有福氣的……忽忽乎如將不得,渺渺乎如窮無極。就叫她祁渺吧。”

祁渺?奚王後輕聲重複了一句。北洹境內多幹旱,祁浩便依了一個相士的話,子女的名都往水上起。長子祁池、次子祁漠、三子祁灃,還有長女祁湘、次女祁漣,這個女兒起名祁渺,倒也不錯。

禹王俯下身,目光專注在嬰兒的身上。看得出,盡管有些遺憾,這個女兒的出生,依然令他很開心。

“唉,這搬遷的事尚未做完,臣妾又……”奚王後剛開心一會,又發起愁來。

六大部族在北洹境內混戰百年,搶地盤搶人口,你爭我奪,互不相讓。十二年前,禹王祁浩的父親祁毅被烈王派人毒害,祁浩當時十五歲,二弟祁浩成十三歲,三弟祁浩北十歲。

祁浩的母親王太後多方籌謀,又得奚氏一族鼎力相助,孤兒寡母才躲過了祁毅那些兄弟侄兒的暗算,扶持祁浩登上了王位。即便這樣,在祁浩即位後的第二年,祁浩成還是被人暗害了。

祁浩十六歲親政,十八歲大刀闊斧著手整頓朝務,肅清吏治,二十二歲帥軍東征西討,五年時間,就把勢力擴大到整個北洹的中南部地區。

一年前,著眼於整個北洹的統一,祁浩把整個部族遷往中部。新的王城闔城和禹王宮,也是在兩個月前剛剛竣工,三前才正式搬遷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