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落下,深邃步臨。
正廳裏,不隻是廚房那些個下人,整個將軍府的下人奴才皆在。
隻見他們低著頭,眸中布滿了不安和惶恐緊張,不是因為做賊心虛,隻是怕殃及了他們這些無辜的小魚蝦......
而負責廚房主刀的廚子,跪在地上,那略有些發福肥胖的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顫抖,喊冤解釋:
“將軍,小人跟將軍和姑娘無冤無仇,實在是沒有道理冒著自家性命作危險如此行為啊!”
蕭之卿自然不信他:“你無仇無怨,那是受了何人指使?”
這話差點沒把廚子給嚇死,直直俯首磕了一個重響:“冤枉啊,小人真沒受人指使,再說,那湯就煲在廚房的小灶上,這期間,許是有人入了廚房呢?”
“你還敢狡辯!”蕭之卿淩眉大怒,“老子府中下人如何品行豈由你胡口中傷,此前都沒事,偏偏你入府不到半月便發生了投毒一事,你還想推脫?”
此一舉,惹得其餘下人不由抬眸看了蕭之卿一眼,得主子信任,便是他們最大的心安滿足。
可站在蕭之卿身側的山謙臉色越加不好了,就在蕭之卿命人把那廚子拖出去打殺了時,山謙到底還是沒忍住,跑出跪在了蕭之卿麵前:
“爺,那湯......藥是我下的。”
音落,在場所有人皆是震驚不可置信,可後又一想,山謙平日裏卻是對姑娘有很多不滿怨言,能有此舉,倒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你說什麼?”蕭之卿猩紅了眼圈,身上煞氣使得這周遭空氣瞬間跟著下降了好些,惹得人們那心髒不得不懸起來,提了一口氣。
山謙被嚇得不清,臉上已有淚痕:“爺,我隻是下了點瀉藥,並不是這什麼毒藥啊!”
“混賬東西!”蕭之卿一聲怒喝,抬起一腳,狠狠將山謙踢飛。
那一腳不輕,哪怕他已經掌握分寸了,可山謙還是沒能爬起來,吐了好大一口鮮血。
在場的也就老李頭敢去扶,不免護著:“將軍,山謙雖說糊塗任性了些,但還不至於到起殺心置人死地的地步,將軍息怒啊!”
蕭之卿戾著眸色,呼吸粗重著,連那胸口都是一起一伏的,顯然氣的不輕,哪有什麼喜怒的跡象啊!
旁邊一直沒有作聲的骨語卻知他為何如此動怒,先前他認定那廚子作案還沒這麼氣憤,隻因他受不得是他信任的人背叛,尤其還是他看作是親子,寄予厚望的山謙。
這跟兒子殺老子,幾乎沒什麼區別了。
想著,骨語伸手,主動牽上蕭之卿的食指,“他氣的是我,不會連你的命也記恨。”
她在為山謙說話。
蕭之卿看著她臉上的平靜,莫名的,那灼熱的心口像是碰了塊冰似的,也漸漸跟著冷卻了下來。
山謙捂著胸口,臉色痛苦之餘,也有些訝異,沒想到這個時候除了養大他的老李頭,還有人會幫他說話,更何況還是想害她的他。
緊接著,隻聽那清冷的聲線再起:
“這孩子品性還不算太壞,就是蠢了點。”
他若真壞,就該任由蕭之卿打殺了那廚子,此事也就算作罷,根本不會自己主動站出來。
眾人:“......”
山謙心情也是複雜,他突然有點不確定她是不是在幫他說話了。
隨即,骨語回頭再去嚐了一口那雞湯,嚇得蕭之卿連忙伸手打掉了她手中的碗: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
大夫都已經檢查確認過了,其中確實含有重毒。
“別擔心,我隻是嚐了一點,並未入喉。”
再說了,她頂多疼上一會,不會被毒死。
她細細回味舌尖的湯水,轉而輕應了一聲:“沒錯,其中確實有少量的瀉藥,看來,許是在山謙下瀉藥之前或之後,有人將毒藥下在了湯裏。”
“而且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人應該是在山謙下瀉藥之後才投毒,甚至極有可能看到了山謙下藥,故而將計就計,無論殺的是廚子也好,山謙也好,都是替死鬼罷了。”
要不說山謙蠢呢!
“山謙,你何時下的藥,當時可還有其他人在場?”蕭之卿粗重呼吸,看底下下人的視線頓時有些晦暗審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