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 / 2)

公元713年8月,皇帝下詔:因誅韋有功,封兵部尚書郭元振為代國公,高力士為驃騎大將軍,王毛仲為龍武將軍,太仆少卿李令向及果毅李守德良田百畝,綢緞百匹。至此,以李隆基為首的李氏集團的輝煌便開始了。同年,李隆基將年號改為開元。

又是一年桃花開,春色已濃,小桃種下的樹苗已然成形,當初辛勤耕作的身影卻已不在。望著身邊滿樹的粉嫩,陳瑾楓頓時淚如雨下。

在這片桃林的角落裏,一座新墳立於舊墳旁,舊墳上書:父陳玄理、母陳李氏之墓。落款:不孝兒瑾楓敬上。此時正值四月天氣,自陳瑾楓從京城逃回並州之後,便回到了這裏。

僅僅半年多時間,曾經俊美的翩翩公子,卻在他的臉上尋不到半分,隻是依稀在雜亂的胡茬襯托下,一雙黑珍珠般的明眸裏,還能看到一絲絲讓人心動的光采,陳瑾楓將貢品擺好,跪在了自己父母的墳前。

“爹,娘,孩兒不孝,沒能為兩老養老送終,卻因孩兒命喪黃泉,可我卻連仇都沒法替你們報。”

“這麼多年來,您二老為我操碎了不少的心,可孩兒卻未與你們心意相通,此是孩兒的不孝。”陳瑾楓顫抖著折一枝桃花,在地上寫了出來:臨妝秀姿金步搖——皇(晃);羲之墳前求墨寶——子(字);橫看成山側成峰——臨(嶺);雨過虹七架天橋——淄(紫);狂風卷地粗塵道——殺(沙);纖指素挽撫歌謠——親(輕);連日惡夢擾驚魂——凶;思兒日漸影形憔——手(瘦)。

桃枝一扔,陳瑾楓仰天長笑,那笑聲裏,含著多少淒涼,多少悲傷。

“皇子臨淄殺親凶手,皇子臨淄殺親凶手……”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陳瑾楓一雙明眸漸漸地失了神,望向了一旁新起的墳。

“小桃啊。”陳瑾楓呆呆地望著墳頭上新長出的一簇草芽:“你可還記得,當日在懷穀縣獄中,我與天發的誓言。我說過,隻要老天爺開開眼,隻要他公平地對待每一個蒼生,我願意吃齋念佛,青燈古刹,一輩子為他祈福。那時,安樂公主趕來將你我救出,我且把這當做天的意思吧。”

陳瑾楓輕輕地抽出別於腰間的玉簫:“小桃,還記得那是在別苑,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這把簫,排解了我的苦悶,那時,你站在我身旁,靜靜地聽著。你是個慧質蘭心的姑娘,聽得出我簫裏的意思,今日,我再為你吹奏一曲,希望九泉之下的你,能聽得出它的意思。”

望著滿園的粉色,陳瑾楓立於其中,一曲動人心弦的曲子飄揚出來,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柔情似水的女子,正撚花微笑深情地望向自己,那絲淡淡的笑,是那樣的滿足,那樣的欣慰。

簫聲戛然而止,陳瑾楓折斷玉簫,撥開黃土,埋在了小桃的墓前:“小桃,好好安息吧,從此以後,我將不再吹奏,而這首絕唱,隻為你,為你未了的心願而奏。”

清風飄過,滿樹的桃花微微搖晃,那淡淡的粉色搖曳著,落在了墳頭,落在了墓碑上,墳前之人已不在,隻留下那行蒼勁的字——愛妻小桃之墓,夫陳瑾楓。

三年後。

深山古廟。

一光頭和尚正在清掃著寺院的落葉,梧桐花開的時候,滿樹的香氣。和尚停了下來,仔細地揀起落在地上的花朵,裝入了一個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