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誠快速地伸手拿出口袋中的信封,緊緊地捂在了胸口。
護士悄悄地退出了病房,偷偷地在門口看他。她以為他立刻就會打開手中的信封,可是他卻沒有,一直緊緊地捂著那信封,像是想將它揉進了心裏一樣。
護士突然覺得病房裏的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憐,可憐得讓她這個與他毫無關係的人都覺得隱隱地心痛。
那之後的日子,那個信封便成了他的寶貝,醒著的時候捧在了手裏,對著陽光,仰頭望著,漂亮的眼睛總是微微眯著,有時候會閃過一絲神采,睡著的時候,就將信封緊緊地按在胸口,像是在寒冷的冬天,抱住了一個滾燙的熱水袋一樣,用力地按在胸口,卻又怕壞掉一樣,小心翼翼地為它留著一絲的空間。
年輕的女護士一直都不懂,他為什麼不看呢?既然這麼重視這個信封,為什麼卻遲遲不肯打開看呢?
她想問他,卻又覺得唐突,最終忍了下去。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信封,那個男人,會在多少年後才去拆開。因為那男人覺得,隻要不打開它,言梓諾就還有話沒有說完,就對這個世界還有眷戀,她的靈魂一定無法得到安息,她會在他身邊盤旋無法離開。
所以,即使靈魂也好,他也想要將她困在身邊,想要她活著是他的人,死了還是他的…
程誠出院是在半年以後,漫長的夏天都快過去了,他走出醫院,並沒有上南宮駕駛著的車,盯著8月酷暑的太陽,緩步走在街上。
他一直往前走著,像是沒有目的地一般,從炎熱的中午,一直走到了黃昏,終於聽了下來,而南宮的車子也是一陣急刹車。身子猛地向前傾去。
南宮抬眼,卻發現程誠正在審視著自己,他愣了一下,立刻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
走到了程誠的身前微鞠躬問:“少爺,您還是上車吧!小少爺還在家等著您呢!”
程誠並沒有回答南宮的問題而是直接問:“我麻醉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南宮的身子微微一僵,但還是很冷靜地回答說:“就如你所知道的,那之後,太太的情況已經奄奄一息了。沒有度過最重要的關頭。”
“夠了!回家!”程誠沒有再聽下去,也沒有再問下去。
車緩緩地駛進了程宅,程誠下車了之後,思涵馬上就興高采烈地撲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思涵的那一瞬間,程誠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言梓諾的身影。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心裏的那份疼痛,抱起了思涵,但是沒有想到,下一秒,思涵就皺著眉頭,無比失落地望著程誠說:“爸爸,思涵想媽媽了,為什麼媽媽不在了?她答應過我要每天都給我講故事的!”
思涵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直逼程誠的心髒,他的身體在思涵說出“媽媽”兩個字的時候明顯一怔。
最後,他把思涵交給了喬媽說:“你好好照看思涵,我上樓休息了。”
看著程誠離去的背影,喬媽走向了南宮有些擔憂地問:“到少爺這傷是好了,身體也恢複了,可是這心裏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