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嫌疑的人都排查了一圈,也沒找到一點有價值的信息,挺讓人沮喪的。
趙徹讓大理寺的人擴大搜索範圍,城裏沒有,那就去城外找,發出告示,讓其他州縣的官府也都派人去找。
就算找不到活生生的人,屍體總要找回來。
趙徹和沈儒修都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勸著彼此吃了點東西。
晚上趙徹沒回宮,沈儒修要給他收拾屋子他拒絕了,直接住了沈柏的書韻苑。
沈柏在宮裏的時候,不是住皇後的寢殿,就是住趙徹的熠辰宮或者衛如昭的淩昭宮,書韻苑比宮裏要小多了,上次趙徹來隻匆匆看了一眼,這會兒躺在這兒才慢慢覺出落差來。
沈柏才那麼小,之前跟沈儒修幾乎沒什麼接觸,隻把他和皇後當成親人,突然被送出宮,住這樣的房子,叫陌生人做爹,她肯定會很不習慣的,但也不會有人向她解釋那麼多。
她其實比他更早的感受到被拋棄。
趙徹挺心疼的。
隻有被拋棄過的人,才會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滋味。
又是幾乎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趙徹和沈儒修就坐在前廳等了。
接連三日,沈柏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音信全無。
恒德帝是把案子交給趙徹處置了,但他和沈儒修也不能一直這麼耗著。
人找不到,那就是找不到了。
就在趙徹準備回宮的時候,顧恒舟來了太傅府。
他手裏拿著一個竹筒,是沈柏之前送給他的,裏麵裝著幾隻螢火蟲,螢火蟲早就飛了,顧恒舟本來打算把竹筒丟掉的,沒想到從裏麵發現了一封信。
是沈柏寫的。
她的字寫得極醜,信裏讓沈儒修不要擔心,她要走了,去尋找自己的自由。不會再回瀚京這個傷心地了,她因為壓莊得了很大一筆錢,足夠她在任何一個地方過得衣食無憂。
壓著脾氣看完這封信,沈儒修差點沒氣死過去。
這混蛋玩意兒,又跟他鬧離家出走,這次還真是長本事了,知道先賺一筆錢再走。
"逆子!"
沈儒修拍桌怒罵,要是沈柏現在在他跟前,他能馬上請出家法揍得她滿地跑。
這是上輩子造了孽來找他報複的嗎?
沈儒修氣得不行,趙徹倒是鬆了口氣。安慰沈儒修說:"人沒事就好,這才幾日,就算是賭莊兌錢也要三日,按她的說法,這筆錢數量應該不小,派人去各大賭莊打聽一下,很快就能找到去向,有線索就好,太傅別著急,本宮會親自把人帶回來的。"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來。沈柏贏的錢確實不少,足足有五百兩,她知道銀錢不好拿,直接兌成一百兩的銀票,跟賭莊的人商量好,送到城北三十裏的地方。
趙徹帶著顧恒舟和十幾個禁衛軍跟著賭莊的人趕到那裏,看到蒼翠蔥鬱的山林,趙徹甚至都想誇沈柏一句聰明了。
這小混蛋竟然躲到雲山寺來了。
來取銀票的是個穿粗布短打的彪形大漢,應該是之前那些小乞丐口中的屠夫。
禁衛軍立刻把人拿下,經過審訊,大漢招供,他原本是在碼頭給人下苦力扛貨物的,沈柏見他憨厚老實,又孔武有力能嚇唬人,便出錢雇他做了貼身保鏢,他不知道沈柏有什麼計劃,拿了錢便忠心耿耿的保護沈柏,為沈柏做事。
還知道雇保鏢,計劃可真夠周全的。
趙徹讓人把大漢看著,和顧恒舟一起上山。
雲山寺坐落在靠近山頂的地方,山上比山下涼快多了,天氣熱,香客沒多少,趙徹和顧恒舟爬上去的時候,也出了一身薄汗。
寺裏的僧人在準備午齋,見兩人衣著不俗,立刻去通知了主持。
佛門淨地,趙徹和顧恒舟都沒有大肆喧嘩,等主持過來,立刻表明來意。
主持很喜歡沈柏。一聽趙徹說話,便笑著說,寺裏這兩日確實來了個機靈古怪的小施主。
趙徹客套的跟主持聊了幾句,主持讓一個小沙彌引他們是後麵禪房。
沈柏是來投奔衛如昭的,他來雲山寺沒多久,心還沒定,主持也沒給他法號,小沙彌仍稱他衛施主。
衛如昭住的禪房在靠近後山的地方,是一個獨立的小院,院子不大。但勝在環境清幽、布局奇特。
趙徹和顧恒舟剛走到院子外麵便聽見沈柏歡快的笑聲,京裏因為她亂成一團,都快在全昭陵範圍發布告示了,她倒好,躲在這裏吃得香睡得著,開心得很。
趙徹是有怒氣的,但想到衛如昭就在這裏麵,又有些遲疑。
舅舅當初對他極好,會被送到雲山寺也是為了母後,如今衛家沒落,外公被氣得生病,他不知道舅舅會不會連他也怨上。
趙徹站在院門口不動,顧恒舟疑惑的問:"殿下怎麼了?"
趙徹抓緊袖子,對顧恒舟說:"我不便進去,行遠代我進去把沈柏帶出來吧。"
趙徹不敢麵對衛如昭失望的表情,他現在走在一條沒有退路也沒有同伴的路上,所有人都可以誤會他,但舅舅不能,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