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審訊(3 / 3)

那人嚴肅的回答:"據下官所知,周夫人腳上這雙鞋子,乃內務府特製,是與陛下除夕宴上給周夫人的誥命封賞一起下的,旁人應該不會有的。"

也就是說,薑琴瑟腳上這雙鞋,絕無僅有。

沈柏垂眸,目光落在薑琴瑟隻露出一點的鞋尖上,半晌,沈柏搖搖頭,如實說:"當時隔得太遠。而且夜色昏暗,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按照沈柏以往的作風,她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就是薑琴瑟腳上這雙鞋,詐一詐薑琴瑟,但周玨就站在廳外等著,沈柏實在沒辦法拿出上一世的手段對付薑琴瑟。

大理寺的官員好不容易看到一線希望,不肯放棄,忍不住勸說:"東方姑娘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你還有沒有看到其他特別的人或者事。"

沈柏低頭看著自己袖子上的繡花,悶聲說:"當時孝親王遇刺,吸引了我的注意,其他我確實沒功夫注意那麼多,如果顧將軍醒來,大人可以問問他,也許能有所收獲。"

那人有點失望,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樣得罪薑琴瑟了,連忙跟薑琴瑟道歉,讓她先下去休息。

薑琴瑟被禁衛軍帶著離開,周玨大步跨進屋裏。

回答問題之前,周玨先跟趙徹彙報了一下今天的事。

孫氏氣絕身亡,屍體已經讓大理寺的仵作查驗了,她中的是砒霜。而且分量不少。

砒霜劇毒,昭陵一直有律法規定,藥房的砒霜存量不能太多,而且不管分量多少,隻要出售,賬上都要有記錄。

而且趙徹繼位後,吏部的人更加完善了法典準則,藥房每兩個月就要主動到京兆尹登記自己售賣出去的砒霜以及有毒藥物的劑量,方便官府調閱。

禁衛軍和大理寺的人一起去調閱記錄了,但瀚京的藥鋪有上百家,兩個月的記錄有上萬條。要查出眉目要花費的時間絕對不短。

周玨說完這些情況,開始回答問題,他的日常生活也挺單調的,大多數時候都在宮中當差,調遣禁衛軍負責整個皇宮的安全,每個月隻有逢十休沐的時候才回家待著。

沈柏之前問了顧恒修和薑琴瑟立春那日的行程,大理寺的官員問完常規的幾個問題,特意問了周玨立春那日的行程。

好巧不巧,立春那天,正好是二月初十,周玨休沐。

那天周玨是在家的,早上起來後,他先陪周德山一起在後院練木樁紮馬,中午陪薑琴瑟吃飯,陪了會兒孩子,午休後,周德山犯了腿疾,周玨去請大夫到府上來幫周德山針灸。

周德山的腿是舊傷,從戰場上退下來以後一直堅持在校尉營練兵,骨頭磨損嚴重,每到換季的時候就會又痛又癢,這兩年他的年歲也大了,每次治療的時間夜場,周玨一直在旁邊陪著。

晚上用過飯,沒多久便聽說孝親王遇刺了,周玨出府,和巡夜司的人一起到場查看情況,然後就一直忙到後半夜才回家。

周玨對那天的事記憶挺深刻的,回答得也沒什麼問題,而且這些都是有人證的,隻要派人一查就能知道。

大理寺的人全部記下,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周統領立春那日用過晚飯後,到聽到孝親王遇刺期間,可有見過周夫人?"

這話問得莫名,周玨的眉頭皺起,本能的覺得奇怪,不過他沒有隱瞞,仔細回想了一下,說了細致的過程。

"那天晚上父親犯了舊疾,針灸了一下午,他的精神不佳,晚飯我是在他的房間用的,吃完飯,我陪他說了會兒話。見他還是不大舒服,便想去我夫人院裏把孩子抱過去讓他看看,也好讓他寬心。"

大理寺的官員敏銳地抓到細節,問:"周統領和周夫人分院睡了?"

這都是自己府裏的事,當著這麼多人說出來,並不好看。

周玨的臉色不大自然,悶聲說:"她生了孩子睡眠不好,夜裏總要起來,我在也不方便,便分院睡了。"

這也很正常,有好多人家。妻子診出喜脈後就分房睡了呢。

"那周統領那天晚上見到周夫人了嗎?"

周玨搖頭,說:"我還沒來得及見到孩子,就聽說孝親王遇刺了。"

"那……周統領那天去見夫人的時候,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

這問題有些追根刨底了,周玨再怎麼遲鈍也該知道這裏麵有大問題,他抬頭看了沈柏和趙徹一眼,思忖片刻說:"若說多奇怪的事也沒有,隻是那天我想進去看孩子,院子裏伺候的丫鬟有些推諉阻撓之意。"

到底做了三年夫妻,就算周玨和薑琴瑟很多時候意見不合,還多有矛盾。這個時候周玨也不希望她出事,立刻又補了一句:"孩子出生那日,我在宮裏當差沒趕回來,她多半是在與我置氣,所以不肯見我。"

夫妻兩鬧脾氣是常有之事,但偏偏選在那天鬧脾氣,總還是免不了讓人多想。

大理寺的人又問了一些細節,讓周玨先離開,薑琴瑟和顧恒修不管有沒有私幽,看上去都和今天宴上的中毒事件沒什麼關聯,大理寺的人有點拿不準要怎麼處置。

沈柏開口說:"砒霜是劇毒之物,趙氏是在席間毒發身亡的,說明毒是在她進入相府以後才中的,從中毒到毒發,中間間隔最多不會超過一刻鍾,依諸位大人這麼多年的斷案經驗,凶手可能用什麼方式下毒?"

"砒霜有異味,若是混在食物裏麵還能勉強掩人耳目,但要不影響其他人,隻毒死趙氏一人,難度還是有點大,微臣猜測,下毒之人應該與趙氏相熟,在趙氏入席之前,讓趙氏吃過什麼東西。"

這話和沒說沒什麼區別,另外一個人立刻補充說:"趙氏隻是內宅婦人,一般來說不會有人要蓄意謀害她,畢竟她死了,對旁人來說不會有什麼好處。"

說話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子,下巴處留著一綹山羊胡,看上去溫文爾雅,沈柏歪頭看著他,眼底閃過冷芒。

終於,還是沒沉住氣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