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說完正事,顧三端了熱水進來,那水並不清亮,反而黑黢黢的,還散發著股子藥味兒,頗為苦澀。
沈柏吸了吸鼻尖,皺眉問:"顧兄,這是什麼啊?"
顧恒舟在沈柏麵前蹲下,抓著她的腿幫她脫鞋。沈柏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縮回腳,顧恒舟抓著她的沒放。
"顧兄?"
沈柏低喚,聲音有點發抖,顧恒舟把她的腳摁進水裏,又抓起另外一隻脫了鞋摁進去。
水還很燙,沈柏的小腿肚子很快被蒸得發紅,和黑黢黢的藥水形成鮮明的對比。
顧恒舟喉結滾動了下,溫聲說:"這是太醫院的太醫根據你的體質特意配置的藥方,有活血通氣之效,以後每天都泡一刻鍾,對身體有好處。"
顧恒舟說完把手伸進水裏,捉住沈柏一隻腳丫按捏,沈柏瑟縮了下,連連告饒:"顧兄你教我,我自己來就行了,不用勞駕你。"
顧恒舟沒鬆手,一字一句的說:"再過不久我們會拜堂成親做結發夫妻,我們會相濡以沫,會相互扶持到白發蒼蒼。"顧恒舟說得很平淡,這些字句包含的感情卻很濃鬱,沈柏停下掙紮,顧恒舟繼續說,"以後你會喚我一聲夫君。不管我對你做什麼,你都要好好受著。"
這話說得好像他會對她不好似的,但事實是他對她好極了,恨不得把她寵上天。
胸腔湧動著融融的暖意,沈柏說不出話來,顧恒舟低頭專注的幫她按捏,不知道他跟太醫學了多久,手法很到位,力道也拿捏得剛剛好。
沈柏盯著他頭上的玉冠看了一會兒,眼眶有點發熱,他們明明還沒有成親,卻像是已經在一起過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用藥水泡完腳。又用清水清洗了一遍,顧恒舟幫沈柏把腳擦幹,把她抱到床上。
沈柏有點臉熱,咕嚕嚕滾到床裏邊躺著,顧恒舟幫她把洗腳水端出去倒了,然而沈柏等了許久卻沒等到他回來,正疑惑想出去看看,顧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東方姑娘,將軍今晚睡書房,讓你也早點熄燈睡覺。"
沈柏有點意外,脫口而出,問:"顧兄不回來了?"
顧三說:"將軍說了,雖然姑娘與他早已情投意合,但有些事還是要等成親後再做。"
這話說得好像沈柏迫不及待想跟顧恒舟發生點什麼似的,沈柏臉熱,跳下床把燈吹滅,不服氣的冷哼:"小爺才沒有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下流之事呢!"
沈柏說著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外麵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兒一個低沉的,帶著寵溺和無奈的聲音響起:"嗯,你別想,都是我想的。"
言辭之間染了笑,低磁性感極了。
臉上的熱意一下子燒遍全身,沈柏拉起被子把自己的腦袋完全捂住。
啊啊啊,不是派顧三過來傳話嗎?顧兄怎麼還跟來聽牆角?
而且什麼叫都是他想的?他都想什麼了?
上下兩世看過的辟火圖不受控製的在腦海浮現,沈柏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夜才睡著,第二天醒來時,眼底一片烏青,看顧恒舟的眼神十分哀怨,顧恒舟卻好像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不僅沒有覺得愧疚,反而還笑得意味深長。
沈柏狠狠瞪了顧恒舟好幾眼才算解氣。
今天還是顧恒舟幫沈柏梳的頭發,不僅如此,他竟然還學會畫眉了。
沈柏的眉毛本來就細長濃密,顧恒舟沿著她原本的眉形加長了一點,立刻添了兩分溫婉,完全尋不到當年的少年模樣。
沈柏盯著銅鏡看了好一會兒,挑眉問:"顧兄這手藝跟誰學的,平日沒少拿姑娘練手吧?"
"你是第一個。"顧恒舟說,也很滿意自己幫沈柏畫的眉毛,沈柏興起,故意跟他唱反調,不相信的問:"我怎麼可能是第一個,你平日不是在舞刀弄劍就是在練兵,不練習手怎麼可能這麼穩?"
顧恒舟膩了她一眼,沉沉的說:"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不管是以前還是將來,都不會再有其他人。"
沈柏就是想打趣一下,沒想到顧恒舟會這麼認真的解釋,老臉一熱,避開顧恒舟的目光嘀咕:"我就是說著玩玩,顧兄你怎麼情話一套一套的,比那些情場老手還油嘴滑舌。"
話音剛落,顧恒舟突然俯身下來,沈柏下意識的後仰避開,顧恒舟頓了一下,而後追上,覆上她的唇。溫柔的攻掠。
嗷嗷嗷,顧兄這是千年鐵樹開花成精了啊,也太撩了吧。
沈柏腦子裏炸開了花,被吻得暈頭轉向,不知所以。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恒舟終於放開她,沈柏氣息微喘,抬手摸到腦袋上多了一支發釵,從手感判斷應該是玉質的。
沈柏想拿下來看看,顧恒舟按住她的手,啞著聲說:"就這麼戴著吧,時辰不早了。該出發了。"
沈柏放手,乖乖跟他站起來,餘光從銅鏡裏瞟了一眼,看到那釵子是奶白色的,造型有點獨特,綴著三顆水滴一樣的玉墜,形狀有點像浪花,莫名有點熟悉。
沈柏跟著顧恒舟往外走,快出門的時候,沈柏看見顧恒舟平日束發的玉冠上也多了一支發簪,那簪子做成波浪形狀,邊緣有點漸變的藍色,清雅又別致。
是四年前沈柏在漠州的時候用漠州州府的錢買給顧恒舟的,沒想到他還保存得好好的。
看到顧恒舟頭上的簪子,沈柏忍不住摸摸自己頭上的發釵,總算是知道這發釵為什麼眼熟了,正好和顧恒舟的湊成一對兒。
沈柏咧嘴笑起。
準備成親後的顧兄真的越來越可愛啦!
顧恒舟早就讓顧三顧四帶人把相府需要的人和東西都送過去,兩人直接坐馬車去相府。
沈柏起得不算早,兩人到相府門口的時候,周府的馬車正好停到門口。
顧恒舟扶著沈柏下車,薑琴瑟也從馬車裏鑽出來。
沈柏和她四目相對,片刻後薑琴瑟勾唇笑起,意味深長的問:"東方姑娘不是在宮裏嗎,怎麼從將軍府的馬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