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沈柏一下子清醒過來,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縮到牆角。
顧恒舟坐起來,麵色冷肅,動手整理了下衣襟。
一點也不像是輕薄了別人的登徒子。
登徒子不是他。那就是隻有沈柏了。
沈柏心肝發顫,她總不會是昨晚酒後亂性對顧恒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吧?
沈柏驚疑未定,不過很快想到自己根本不是顧恒舟的對手,她要是撒酒瘋,顧恒舟一隻手就能把她打趴下,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
沈柏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弱弱的道歉:"將軍,不好意思,我酒量淺,喝了酒睡相就不大好,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啊。"
顧恒舟並不接她的話,掀眸問:"昨晚發生的事,你都忘記了?"
沈柏擠出一抹幹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從喝完那碗酒,她對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就都沒印象了。
顧恒舟整理好衣服下床,說:"既然忘了就算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沈柏卻越發沒底,她到底是趁著醉意做了點什麼還是什麼都沒做啊?
裏衣上還有口水印記,顧恒舟沒在意。很快把衣服穿好,繞過屏風他又走回來,說:"派去南襄的人已經回來了,證實你說的的確是實話,東方家派了人到瀚京來接你,到時你隨我一起回瀚京。"
還要去瀚京,那豈不是肯定會露餡兒?
沈柏不安,試探著說:"隻要證實我不是細作就好了吧,我不可以自己回東方家嗎?"
"你怕見東方家的人?"顧恒舟敏銳的問,沈柏連連搖頭。她要是表現出怕見東方家的人,他估計又有理由懷疑她是細作了。
既然不怕,那就沒什麼理由拒絕去瀚京。
顧恒舟說:"臘月初十,一早出發去瀚京,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可以說出來,我讓人給你買回來。"
沈柏硬擠出一抹笑,點頭應下。
緊接著就是慶功宴,這算是營中將士提前過年了,大家聚在一起氣氛很熱烈,幾個副將聽沈柏的,請了戲班子進來唱戲,營中將士看得很開心。
宴會期間,副將和一些膽子比較大的將士都來給顧恒舟敬酒。
顧恒舟來者不懼,一碗接一碗的喝,沈柏一開始還擔心顧恒舟會喝醉,後來發現他一直麵不改色,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練出了海量,根本用不著她操心。
不過不管那些人敬酒的時候說得多麼慷慨激昂,顧恒舟的神情一直都很冷淡,好像這喧天的熱鬧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周身孤寂,落寞至極。
沈柏看得有點心堵,和她熟絡起來的副將偷偷湊到她耳邊說:"咱們將軍未婚妻失蹤了,他心裏難受,這酒量都是因為他未婚妻練出來的,姑娘,你是咱們將軍第一個帶到營裏的人,你好好勸勸他,都三年了,他也該放下了……"
是啊,都三年了,連封書信都沒有,他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沈柏聽得心裏堵得厲害,想勸顧恒舟少喝點酒,宴會進行到一半,顧恒舟卻突然起身離席。
沈柏想也沒想起身跟上。
顧恒舟走路很穩,沒有喝醉的跡象,一路往後山方向走去。
沈柏不敢走得太近,隻遠遠地跟在後麵。
後麵的路越發難走。天又黑著看不清路,沈柏好幾次差點摔倒。
不過走到後麵,沈柏發現這條路有點熟悉了,仔細想想,這是那次她來邊關陪顧恒舟過年去後山放煙火的路。
憑著記憶,沈柏找到上一次那個空地,顧恒舟卻不在那裏。
沈柏第一反應是自己把人跟丟了,正準備喊人,麵前空地上插著的一支煙火被點燃,明亮的煙花劈裏啪啦的亮起。
顧恒舟拿著火折子把周圍的幾根煙火都點亮。
沈柏驚愕。完全愣在原地。
點完地上的,顧恒舟從袖袋裏拿出一根點燃,走到沈柏麵前遞給她。
沈柏沒敢去拿,顧恒舟就這麼舉著,半晌,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問:"你想裝傻到什麼時候?"
沈柏心虛得不行,仰頭看著他問:"你騙我?"
"不是你先騙我的?"顧恒舟反問,沈柏抿唇,不知道該說什麼,顧恒舟把那支煙花放到她手裏。沉聲說,"如果這次不是意外遇見,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見我了?"
沈柏:"……"
"就因為我沒有經曆上一世那些痛苦,你就認定我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哪怕上一世那個人已經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也不肯給我一點機會,對嗎?"
顧恒舟步步緊逼,藏在心裏三年的疑問,終於有機會問出來,這話聽起來就很殘忍,沈柏沒辦法麵對,轉身想逃,顧恒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說:"枉我翻牆費盡心思教了你那麼多東西,沒想到最後你竟然選擇了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這一世的顧恒舟從來沒翻牆教過沈柏什麼。
沈柏停下,扭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恒舟,顧恒舟站在原地,繾綣的呢喃:"過來,讓我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