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像個虔誠的信徒,完全不會懷疑自己信奉的神明存在什麼問題。
沈柏動作微頓,猶豫片刻問孫氏:"你今天把壓箱底的東西都送到我這兒來,是怕我會害沈珀?"
孫氏表情一僵,沒想到沈柏會這麼直白的戳穿她的意圖,幹巴巴的笑笑,掩飾道:"沒有,這是老爺的吩咐,我怎麼會這麼想你呢。"
沈柏打開盒子,把那三百兩存根還給孫氏,然後把房契地契都拿回來放到自己麵前。淡淡道:"沈珀生病和我沒關係,不過這些東西是我應得的,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你既然擔心沈珀會被害,以後就少讓他進我的院子,就算我嫁了人不住太傅府了。書韻苑也是我的地盤。"
沈柏的語氣很快,這些話似乎早就在喉嚨滾了千百遍,孫氏張了張嘴,對沈柏的出爾反爾有點氣惱,不過想到沈珀很快又忍下來,低聲說:"我以後會管好珀兒的。"
沈柏抿著唇無聲的趕人,孫氏很快起身離開,沈七看到沈柏變得嚴肅,底氣沒那麼足了,過了一會兒小聲說:"我……我不生氣了,你別這個表情。"
鸚鵡在旁邊附和:"好嚇人!"
沈柏在沈七小臉上戳了一下,綠尖很快端著熱茶回來。沈柏把木盒交給她收起來,聽說孫氏拿了房契地契來,綠尖立刻猜到孫氏的意圖,氣憤道:"孫姨娘可真是太小心眼了,大小姐日後可是要做世子妃,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難道還會跟一個小孩兒爭這點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綠尖這話說得有點財大氣粗,沈柏胸口的鬱氣消了不少,失笑的問:"怎麼,我不在這段時間你發財了,竟然覺得這些東西上不得台麵了?"
"小姐,不是我發財了,是你發財了!"綠尖說著從梳妝台捧了幾個盒子到桌上,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個和田玉的玉墜、祖母綠的耳墜、紅瑪瑙做的簪子還有嵌著胭脂色琥珀的步搖。
這些東西做工精美,用料上乘,沈柏上一世沒少買這些小玩意兒哄姑娘歡心,一眼便知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綠尖把這些展示給沈柏看。說:"這些都是這幾個月姑爺派人送來的,葉嬤嬤和李嬤嬤還沒走的時候見過兩樣,說這隨便一樣東西就值好幾百兩,光是這些東西就比孫姨娘拿的東西好了,等小姐與姑爺成婚,自然是這瀚京頂頂金貴的人。"
沈柏意外。沒想到顧恒舟會送這些東西給她,指尖掃過盒子,綠尖想起什麼又說:"對了,每次姑爺除了送東西還會送信,奴婢都收好了。"
綠尖說完把收好的信拿出來給沈柏,沈柏拆開,信的內容都是一樣的,而且十分單一,隻有一個簡簡單單的"閱"字。
綠尖不識字,也不懂這是什麼含義,沈柏卻在瞬間明白,這是顧恒舟回給她的信。
從她出發到南襄,路上寫給他的信,他收到以後,就會回一封,再讓人送份禮物到太傅府。
她在南襄要趕路忙事,若是他回信到南襄,難免不會發生意外導致信件丟失,送到太傅府的話,隻要她回來,立刻就能看見。
這人啊,怎麼就這麼討人喜歡呢。
沈柏拿著信紙發怔,很快有小廝來敲門,恭敬地說世子殿下在府外。要帶她去城裏逛逛。
沈柏想就這麼出門,綠尖死活不讓,特意給她挑了一身胭脂色金絲繡海棠冬裙換上,又梳了個好看的墜馬髻,插上那支紅瑪瑙做的簪子才和沈柏一起出門。
車馬早就在大門外等著了,顧恒舟的傷還沒好。坐在馬車裏麵沒露麵,馬車是兩乘的,看上去很是寬敞氣派。
馬車隻有一輛,綠尖扶著沈柏走到車邊,侍衛立刻下車放了腳凳,沉聲對綠尖說:"世子殿下會保護沈小姐的安全。綠尖姑娘就不用隨行了。"
按理,就算是訂了婚約的男女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單獨相處的。
綠尖卻與一般丫鬟的想法不同,特別乖巧的點頭說:"奴婢知道,世子和小姐玩得開心呀。"
傻丫頭。
沈柏腹誹,拎著裙擺上車,剛站上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撩開簾子,顧恒舟穿著一身銀灰色錦衣坐在車裏,目光寡淡的掃了沈柏一眼,說:"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