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廉時看完這些照片,他靠在椅背上,眼眸合上。
“那姑娘說,她最愛的人在這裏,她要和他在一起。”
“我看她那模樣,猜想她心裏牽掛的人可能凶多吉少。”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感情的事,不是咱們外人能插手的。”
“我跟她說了很多話,讓她向前看,許多事,走到後麵再不能釋懷,也都釋懷了。”
“可等第二天我去看她,她已經離開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但我始終擔心她做傻事。”
“那樣的模樣,那樣的傷心,也就心死的人才會這樣。”
蒼老的聲音在腦子裏回旋,滿是無奈。
“媽咪,你看你看!”
“在這,它在這,它沒跑!”
“媽咪看見了。”
“媽咪,我們把它抓起來吃了吧!”
“它在那一動不動的,肯定是等著我們去抓它。”
“嗬嗬,我們不一定能抓起來。”
“試試嘛,不試試怎麼知道抓不起來?”
“好,媽咪試試。”
“……”湛廉時睜開眼睛,他眼眸看向窗外,從這裏看,他看不到下麵的人,但他能聽見下麵人的聲音。
他起身,來到陽台。
宓寧和湛可可站在木橋上,兩人看橋下麵的紅鯉魚。
“媽咪去拿撈魚的網兜,你在這等媽咪,不要亂跑。”
“嗯!可可在這裏看著,媽咪你快點,不然待會紅鯉魚跑了。”
“好。”
宓寧去別墅,湛可可抓著欄杆,墊腳看橋下麵的紅鯉魚。
可是,她墊腳也沒有欄杆高,不僅看不清晰,還看的不穩當。
她蹲下來,抓著欄杆,小臉貼上去看。
為了能更看的更清晰,她臉都擠在欄杆上,擠出了印子。
宓寧出來便看見小丫頭抓著欄杆,瞪大眼,臉努力往欄杆上擠的模樣。
她頓時哭笑不得,“可可,你在做什麼?”
聽見宓寧的聲音,小丫頭立刻站起來,興奮的指著橋下的紅鯉魚,“媽咪,紅鯉魚還在下麵,快,快!”
她興奮又激動,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是個什麼模樣。
宓寧走過來,看欄杆,再看小丫頭滿是印子的臉,無奈的說:“可可,不能這樣。”
她蹲下來,摸小丫頭臉上的印子,有些深,歪歪扭扭,看著有些好笑。
“啊?
不能這樣?”
“媽咪,什麼意思呀?”
小丫頭不知道宓寧在說什麼。
她大眼迷蒙,配上她滿是印子的臉,很是滑稽可愛。
宓寧笑著說:“以後不能像剛剛那樣把臉貼到欄杆上,容易受傷。”
欄杆是用粗樹枝做的,參差不齊。
雖然表麵都是打磨過的,但像小丫頭剛剛那樣緊貼著,還是容易受傷。
女孩子,臉不能破相。
“不會的,這欄杆可舒服了,可可剛剛貼著,一點都不痛。”
說著,湛可可想到什麼,啊的驚叫一聲,說:“紅鯉魚!”
她飛快看橋下。
剛剛還一直不動的紅鯉魚,不見了!小丫頭眼淚一瞬包在眼裏,“媽咪,紅鯉魚跑了……”她指著前方遊走的紅鯉魚,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宓寧笑了。
湛廉時看著橋上的兩人,眸中深色消失,平穩沉靜覆上他的雙眸。
“那姑娘說,她如果生的是男孩,便由孩子的父親教孩子天文地理,如果是女孩,便由她教孩子畫畫。”
腦中突然浮現這句話,一瞬間,湛廉時眸中神色變化。
天文地理。
畫畫。
湛廉時轉身,拿起手機,“查二十八年前知名,不知名的畫家。”
“是。”
湛廉時拿下手機,看著橋上的人。
湛可可哭了,宓寧抱著她,輕聲安慰。
“媽咪知道可可喜歡紅鯉魚,媽咪都知道。”
“不哭,待會我們去找它,找到了把它抓起來。”
“不哭了,嗯?”
“……”湛廉時看著宓寧,那溫柔耐心的臉。
陽光從大榕樹上照下,落在她臉上,光影斑駁。
一開始放棄,便一直放棄。
說出這樣的話的宓寧,沒有放下。
越恨,越愛。
越憤,越在乎。
愛,本身便是恨的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