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已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於是抄起一本奏折,說道:“今日不教訓教訓你,長大了豈不是要上天?把手伸出來!”
朱厚照心裏有數,奏折是紙做的,打在手上又不疼,自己這個舅舅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敢真的揍自己。
“慢著!”
張鶴齡舉著奏折正要拍下去,卻被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
劉健大踏步走進來,怒氣衝衝地說道:“靖王殿下,請問太子殿下犯了什麼過錯,需要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的體罰!”
張鶴齡麵色不善,說道:“揪我閨女頭發了!”
劉健:……
“我這個當舅舅的,教育一下自己的外甥,劉大人也要插一手嗎?”
劉健擺擺手,道:“舅舅管外甥,這個你的家事,可是,太子殿下乃我大明儲君,還請靖王殿下以大局為重,莫要下手沒個輕重。”
張鶴齡氣得將手中奏折扔到案桌上,然後對朱厚照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要多跟各位師傅們學習,你可倒好,每天就知道玩,這樣下去,何時才能親政?”
朱厚照歪著頭說道:“那些師傅們講的東西太乏味了……”
張鶴齡瞪了他一眼,朱厚照隻好將後半句後咽進肚子。
劉健不以為然地說道:“太子才九歲,就算要親政,還有很長時間呢。”
張鶴齡歎了口氣,道:“劉大人,你可不能這麼想,太子明年就十歲了,已經長大了,陛下仍在昏迷當中,我已經想好了,若是明年陛下還沒有醒來,幹脆,讓太子登基繼位吧。現在,無論如何不能慣著他了。”
此言一出,劉健神色突然變了,問道:“靖王殿下,你可不要玩笑。”
張鶴齡點點頭,道:“國家大事,豈能玩笑?”
“你也知道是國家大事!”劉健突然轉向穀大用,說道,“你,帶太子殿下去上課!”
穀大用卡了看張鶴齡,又看了看劉健,然後領著朱厚照離開了。
劉健又看向大殿一角的翰林學士左俊才,說道:“你先下去!”
左俊才沒反應過來,指著自己,問道:“劉閣老說的是在下?”
劉健點了點頭,左俊才鬱悶地說道:“在下的職責……”
“出去!”
劉健一嗓子吼出來,左俊才隻好灰溜溜地離開,嘴裏嘟囔道:“什麼情況啊?”
張鶴齡四下看了看,偌大的文華殿隻剩下劉健和自己兩人,不知道這老漢是有什麼打算……
劉健這才說道:“殿下,現在沒有旁人,我們有話就直說了。”
張鶴齡點了點頭,隻聽劉健問道:“你這麼急著讓太子登基,先不說陛下如何,你是不是……想跑?”
張鶴齡愣了一下,心中暗道,沒想到劉健你這個濃眉大眼的老清流,也會跟我插科打諢了。
沒錯,我就是想跑,因為監國理政實在是……太累了!
“劉大人何出此言,這些年來,本王輔佐太子殿下監國理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別裝了,老夫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劉建不屑地擺擺手,打斷張鶴齡的話頭,說道,“其實老夫早就考慮過,如果太子長大,你會怎麼做。”
張鶴齡來了興趣,問道:“劉大人不妨說說看,我會怎麼做?”
劉健說道:“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拖延太子登基,或者是在太子登基之後,依然把控朝政。”
“還有呢?”
“第二種恰恰相反,就是早日將太子扶上位,然後自己……跑路!”
張鶴齡眼珠轉了轉,問道:“那劉大人覺得,我是哪種呢?”
劉健不假思索地說道:“後者!”
“不是吧,我的心思就這麼容易被人看穿?”
劉健點點頭,道:“近日來,靖王殿下為了培養太子,花費了不少精力。”
張鶴齡反駁道:“太子不僅是我的外甥,還是大明的儲君,我多花些精力培養大明的未來皇帝,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