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華月看著戰歌的眼睛,目光懵懂。仿佛不知道齊婷是誰。而付華月接下來的行動的確也在表示著不認識齊婷這個人。
隻見付華月放棄了搶奪戰歌手裏的扳指,然後緩緩地從地上起身。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
付華月一邊悠悠地唱著曲一邊背著人群離開。孤零零的背影有些佝僂和滄桑,與之前相比,此時的付華月更像一個自我封閉的人,完全不願意與外界交流。
看著付華月漸行漸遠,戰歌並不打算去追。而是同負責照顧付華月的醫生和護士聊了起來。
通過這次聊天,戰歌越來越堅信付華月的精神沒有問題。至於付華月要裝成神經病來到這裏,那還得需要進一步和付華月接觸。
從醫院主樓出來後,陳傑以為戰歌要離開,卻沒想到戰歌卻爬上了一棟高樓,然後在天台上觀看著樓下所有人的活動。
雖然隻是十層樓而已,但是從這裏看下去。樓下的人就渺小得如同塵埃。陳傑看著玩著玉扳指的戰歌,心頭不解,問道:
“付華月的情況既然不嚴重,為什麼她的兒子不把她接出去呢?”
從剛才的那個護士和醫生的話裏,陳傑也知曉了付華月現在的情況。付華月隻是偶爾會痛哭,或者在深夜起來唱曲而已,並沒有什麼精神分裂和瘋魔的病狀。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把付華月送到這裏麵來?
陳傑看著樓下穿著病號服的人,瘋瘋癲癲,像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像世俗框架不住的野人。
戰歌收起玉扳指,目光往一處角落看去。目光帶著散不盡的意味。不過戰歌也沒有忘記回答陳傑的問題。
“不是付慶不願意把人接出去,而是付華月就不願意出去。隻有在一個都是瘋子的地方,才能做瘋子能做的事情。”
“你是說付華月的精神根本沒有問題?”
對於陳傑的懷疑,戰歌報以一笑,道:
“付華月今年七十歲,三十年前的那場人文戰亂,主要針對的就是搞教育的人。而付華月作為當時教育界的中堅力量,受到的排擠和折磨可見一斑。在那次戰亂裏,那些教育者死的死,瘋的瘋,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付華月能在那場苦難裏活下來,可見她的心智不一般。”
戰歌提到的那場人文戰亂,是現在大家默認緘口不言的事情。但不代表沒有人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場人文戰亂是教育界的一場浩劫,因為新舊教育思想的碰撞,讓老教派和新教派開啟了一場轟動的戰爭。而新教派的思想顯然更符合當代的想法,因此很快得到各方社會人士的支持,這些人力圖把教育界的那些老古板踢出去。老教派寡不敵眾,也難憑一己之力來抵抗四麵八方的聲討。一時,老教派的人被各種批鬥、威脅和折磨。那場人文浩劫持續了三年,浩劫過後,老教派隻有五人幸存下來。而付華月就是其中沒有瘋的兩人之一。
陳傑一番思量過後,覺得光從戰歌提到的這點來下定論還有一些不妥,便補充道:
“如果付青恒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呢?而且付青恒的確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事的。”
戰歌略微沉吟。
“那場人文戰亂折磨的不僅是肉體,更多的是精神。新教派為了把所謂的新思想強加於老教派,曾讓他們做過很多非人的事情。可以說,從那場人文戰亂裏活下來的人,比鬼還可怕。不過不排除你說的可能。”
戰歌說完,沉默了下來。其實她更偏向於付華月不輕易瘋掉的可能性,但因為自己是過來人,所以更明白如何在苦難中堅持下來,那就是隻要堅定某一個信念,或許是親情,也或許是某一個特定的人或者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擊垮付華月的的確有可能是付青恒的死。
戰歌思來想去,還是堅定付華月沒有瘋掉。從時間上來說,付青恒是在那場戰亂後才來到付華月的生活裏,因此付青恒不會是唯一支撐付華月活著的支柱。至於付華月為什麼要來到這裏麵?或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這時,陳傑問道: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這上麵的視覺觀感的確好,但是有點無所事事。這讓陳傑有些迷惘。自從戰歌來了之後,他好像什麼都不用做了。
戰歌找了一個石墩坐下,隨意地道:
“在這兒等唄,晚上帶你去爬窗。”
爬窗?陳傑不敢相信戰歌竟然有這樣的打算。陳傑走近戰歌的身邊,扭扭捏捏地道:
“這是不是有損警察的形象?”
“這隻是偵探的一種手段。”
“真的假的?”
戰歌瞥了陳傑一眼,挑了一下眉尾,表示是真的。做事情嘛,不要太過在乎條條框框,要不然又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但是戰歌不打算把這種思想傳達給陳傑,畢竟像她這種試探規則邊緣的人往往都不是什麼好人。而陳傑,還是有希望成為一個正直的好榜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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