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下起了綿綿春雨,被風一吹,飄絮般蕩著,有種朦朧的浪漫。
蘇眉讓人搬了椅子案幾放在廡廊下,拉著林以安賞雨對弈,時不時還往院門方向瞧。
“你一心兩用,一會又該耍賴了。”林以安把指尖捏的棋子落在棋盤上,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正好夫君再讓讓我。”她收回視線,朝他彎眼一笑。
天陰得厲害,下人早早點了燈籠,還在棋盤邊放上燭盞,她笑顏在燈燭光影裏嬌得晃眼。
林以安去拿棋子的手頓了頓,垂眸道:“說好這局按規矩,開局已經讓子,後邊就不能讓了。所以撒嬌也沒用。”
她就愁眉苦臉地去看自己毫無章法的黑子,“那我是輸定了。還想著贏夫君一局,到時我就能為所欲為了!”說著把棋子一丟,好奇道,“好好的,夫君怎麼會想到擺賭局,勝之不武的。”
林以安先被她為所欲為四字弄得目光閃躲,再被一句勝之不武說得臉皮發熱。這話打話連在一塊兒,實在是太過旖旎,仿佛他存的是什麼不軌之心。
他咳嗽一聲,視線依舊盯著棋局:“臨時起意,但願賭服輸,輸了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那我認輸了。”蘇眉靠進椅子裏,支著下巴笑吟吟道,“左右夫君說什麼,我都答應的。”
她對他就是這樣,毫無防備,亦毫無理由的信任。
林以安聞言對自己有那麼點不恥。
雖說下賭局確實是臨時起意,想著如若她不願意離開林家,起碼還能有個約束她的借口。出發點是為她好,想讓她早些回到侯府去,卻是愧對她待自己的這份真摯。
“現在暫時還沒想好要你做什麼,但我們說定了,你必須遵守承諾。”他語氣很慢,說到最後舌尖略略發澀。
他總讓自己特意忽略的不舍就在心中開始慢慢升騰。
不過幾日,說是她依賴自己,倒不如說他現在習慣了這份依賴,有種不想放開的衝動。
蘇眉並沒多想,高高興興噯一聲應下,說不下棋了,偏頭盯著院門:“怎麼買個話本那麼長的時間。”
郎中還不讓她出門閑逛,說怕勞累對腦後那個鼓包不好。
她實在呆得無聊,就差人先去幫忙先買點話本打發時間。
“估計快了,臨時下雨,恐怕得躲躲。”林以安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開始收拾棋子。
蘇眉探手幫忙,兩人指尖就那麼碰到一塊。他正要縮手,她卻狡黠一笑,誇張地喊道:“呀,夫君的手怎麼那麼冷,我給你捂捂吧。”
說著就把他手掌攥住,兩隻爪子攀得又快又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落她手心裏了。
林以安猛地就想起那天夜晚,她偷偷跑到他屋裏來,當著柳四的麵,在寬袖的遮掩下如何對著他放肆。
他駭然羞臊,想要抽手。她如有預料,在他抽手的時候直接往前傾,半個身子都趴在棋盤上。
“……夫君,我發現了,你總愛躲著我,都不願意跟我親近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每每喊夫君,聲調都是嬌且纏綿,如今凝視他的眼眸還朦著一層霧似的,纏綿中還帶了委屈的控訴。
林以安大駭,忙往後靠。
以前不這樣?
日月可鑒,哪裏來的以前!
可他雙腿動彈不得,能躲哪裏去?而她指尖不知何時已經撫上他手腕,在凸起的那塊腕骨上輕輕打著圈摩挲,語氣幽怨:“夫君不喜歡眉眉了嗎,是眉眉做得不夠好嗎?”
林以安麵對她越發靠近的一張嬌麵,心也跳越來越厲害,再被她那麼一撫,七魂六魄都被撫飛了!
他強行讓自己鎮定,把發酥的胳膊再往回拽:“先鬆手,我們好好說話!”
“不!要不你親親我,我就鬆開,要不你就和我說個明白,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倔強地再往前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