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定國候府是前朝王爺住所,建築絕倫,景色秀麗,可惜隻是在入門的時候看到了冰山一角,就被嬤嬤請上了翠幄青?車,簾子一蓋,就什麼也看不見了,約莫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青?車才停下,有人掀開簾子,王靜言隻覺豁然開朗,觸目生輝。
隻見眼前矗立著幾座雙層的閣樓,呈現合抱之勢,遠遠看去,隻見飛簷翹角,雕梁畫棟,紅簷綠瓦,珠簾翠幕,在一片湖光水色之上,宛若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飄渺絕塵,宛若神仙住處一般。
從漢白玉雕砌的拱橋走過,拾級而上,便看到站在高台上站著不少身材窈窕,容色秀麗的侍女,帶路嬤嬤就此退下,當中有個侍女走出來,露出一抹微笑,“王姑娘有請,我家夫人和諸位姑娘都在裏麵呢。”
王靜言道了聲謝,小碎步跟上那位侍女,來到室內,隻見裏麵空間開闊,四周的牆壁上都有繪上壁畫,有仕女遊春圖、有遊獵宴飲圖和重陽遠足圖等等,栩栩如生,使得本來顯得空曠的大殿變得鮮活熱鬧起來。
在大殿的中央,仕女遊春圖之前,一個高腳紅木長桌旁坐著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婦人,身穿一套水紅色的對襟襦裙,露出鎖骨一片白皙細嫩的皮膚。她梳著一頭墮馬髻,頭插百鳥朝鳳金步搖,雍容華貴,而她的氣度出塵,未曾被華麗的頭飾壓了氣勢,反而與她清豔的麵容相得益彰,光彩照人。
王靜言心中暗暗心驚,不是說定國候夫人毀容了嗎,怎麼看著不像,心中有了顧慮,倒是不知道如何稱呼起來。
等到她走近,才發現自己多慮了。麵前婦人五官精致,容色傾城,雖然化了妝,但是隱隱能看到她臉上有一道淺淺的痕跡,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確實是定國候夫人無疑。
定國候夫人雖然相貌有損,但是目光清幽透亮,未見晦澀,連笑容也是落落大方,舉止投足都散發著蓬勃的活力和自信,絲毫都不曾忌諱臉上的有礙觀瞻的疤痕的樣子。
王靜言心中佩服,對定國侯夫人感官又好上一層,連忙屈膝行禮,“小女乃戶部侍郎之女王靜言,此番來遲,勞侯爺夫人久等,還請夫人恕罪。”
元意仔細觀察了這個傳聞中的王姑娘,此女正是名單中的一員,在考察了身份背景和打聽過消息之後,她心目中比較屬意這個王姑娘,今日一見,果然不讓她失望。容貌清麗又不是端莊,眼神純正又顯沉穩,就算是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也沒有從容自若,沒有露出憐憫或是可惜之色,反而隱隱有佩服敬仰之色,看來也是心性上佳之人。
“王姑娘不必客氣,你家中甚遠,遲來也是應當的。”她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真誠,讓她入席坐下,才發現席位差不多要坐滿了,眼角微翹,“我素來不喜走動,不曾認識各府的姑娘,如今趁著秋光正好,菊黃蟹肥,冒昧請大家來說說話,你們能賞臉,我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
元意的目的是為了給安陵挑媳婦,但是隻請名單上寥寥的幾個人怕是不好看,到時候怕是會讓落選的姑娘名聲有礙,她索性便多請了一些人家姑娘,混淆視聽,到時候大家的麵上都好看一些。
座下的諸位姑娘自然是一通謙虛和讚美,王靜言旁邊的一位姑娘就笑盈盈說道:“小女聽家父說過定國候府景色一絕,如今榮幸受邀入府一觀,家裏的姐妹們不知道有多麼羨慕的。說起來,還是我們占了侯爺夫人的便宜。”
王靜言微微側目,一眼就知道此女的身份——花矖,一個十分罕見的姓和名,當初她還翻看了《說文》才有所了解,據傳女媧娘娘曾模仿自身造出神物白矖,有過以身補天的壯舉,拯救蒼生,福澤深厚,她的父親吏部侍郎給她取名為矖,足見對女兒的厚望和疼愛。
在座的姑娘中,她大約能夠猜到哪幾個是和她抱著相同目的,而花矖便是其中一位。而最讓她擔心的是,她的父親曾是定國候府老太爺的下屬,侯爺夫人較為熟悉。如今又說了這麼討巧的話,怕是對她更加歡喜。不僅王靜言有此想法,其他有資格的姑娘看向花矖的目光多了些意味深長。
果不其然,定國侯夫人在聽了花矖的話之後,開顏一笑,“既然阿矖念著侯府的景色,我也不拘著你們在室內,都隨我來,外邊有美景美食,絕對虧不了大家。”
聽到侯爺夫人對花矖親昵的稱呼,好幾個姑娘臉色微變,王靜言也忍不住攥緊了手帕,心中揣測不已,但是在看到侯爺夫人清淺的笑容時,心裏立馬就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