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由果然粗俗直接得很,元意忍不住冷笑起來,身後的蕭恒突然牽住她的手,“意兒,別與他多談。”
元意沒有回頭,隻是捏了捏他的手心,沒有回頭,“放心,我隻是與他略說上幾句話。”
她鬆開蕭恒的手,反而上前了幾步,“大王看中的無非是民婦這張臉罷了。”
她緋紅的宮裝長袖一抖,突然遮掩住了半張臉,蕭恒看到他的動作,心中猛跳,突然記起那碗曾經被他打翻的藥汁,瞳孔一縮,驚慌無措地大喊,“意兒,不要!”
蕭恒連忙上前握住元意的手,待那緋紅色的長袖揭下,露出了元意正在流淌著血的臉龐,她的右臉,從眼下唇角被劃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蔓延了半邊的臉頰,淒厲得驚人,而她正被蕭恒握著的手正拿著一支簪子,尖端染上了紅紅的血珠,顫顫巍巍地滴在了潔白的大理石上,卻像是重錘一般敲在了人心底。
像是被扼住喉嚨似的,大殿中的嘈雜之聲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滿殿的人震驚而驚懼地看著元意,直到有夫人驚叫了一聲,閉眼昏了過去,大殿中的人才回過神來,目光複雜地看著她。
她不過是女人,就算最後蕭恒想方設法把她留下來,但是她曾經被人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討要,名聲算是毀了。這個時代對女人總是比男人苛刻,若是男子,別人還可以讚一個青年俊傑的風流韻事,但是女人就不得了了,別人說起來,也都會鄙夷地說了一聲禍國殃民的狐媚子,盡會勾引人。
現在她毀容明誌,一下就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以後說出去別人隻會同情地說這是一個貞潔烈婦,而不是什麼負麵的新聞。
元意並不懼怕流言蜚語,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在乎的人受被人連累。她並不是一個人那麼簡單,身後站著蕭家和朱家,還有她的兒女日後也會長大,需要在京城這個圈子混下去,她不能讓他們背負著自己不堪的流言,處處低人一籌。
心中有了決斷,她才能狠下心來在自己的臉上劃上一口子,連疼痛都忘了,甚至還輕鬆愜意地衝泰朗微微一笑,道:“不知大王如今是否還稀罕民婦這張皮囊。”
泰朗驚懼地看著她,像是見著了鬼似的,後退了好幾步,冷汗連連,看都不敢看元意一眼,慌亂地擺手,“瘋子,你簡直是瘋子。”這夫妻兩都是瘋子!
元意冷笑出聲,滿目鄙夷。突然間,她的手腕一痛,回首一看,卻是蕭恒攥緊了她的手,滿目悲痛而憤怒地看著她,除此之外,而他的臉上是讓人心寒的冷漠,就像她是一個陌生人似的。
她心中燃燒的烈火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般驟然熄滅,隻剩下冷冷的灰燼。前所未有的驚慌湧上心田,她顫抖著唇,啞著嗓子叫道:“從遠……”
蕭恒沒有說話,隻是眼睛變得赤紅。
元意的心涼了半截,手中的簪子哐啷的一聲掉在地上,臉上的痛意漸漸地清晰起來,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蕭恒正在抑製著胸腔翻騰的憤怒,不想開口說出什麼傷害元意的話,然而不過是一息的時間,就見元意閉了眼睛往後栽下去,瞳孔一縮,連忙抱住她,竭力嘶喊,“快請太醫。”
魏乾這才回過神來,掩住眼中的驚駭,急得踹了身邊的太監一腳,“還愣著幹什麼,把快叫禦醫。”
那太監也不敢喊疼,連忙撒了腿往外跑,就怕慢了一步這頸上人頭都保不住了。
雲解容掩去眼中的憤怒,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身邊的嬤嬤吩咐道:“叫人搬個擔架過來,把蕭少夫人搬去鳳棲宮,讓人傳話禦醫直接去鳳棲宮,還有,再請一個婦科聖手王太醫過來。”
禦醫是皇帝的專屬醫官,婦科就不一定擅長,到時候若是用了什麼忌諱的藥就不妙了。
看到已經是一片混亂的大殿,雲解容疲憊地揉了揉額頭,再看向泰朗時,眼中閃過一抹冷然的暗芒。他們突厥人實在是欺人太甚,這一次絕對不會善了這麼簡單了,他們就好祈禱元意和腹中的胎兒無事,不然蕭恒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若是出兵滅了突厥,想來皇帝都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