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戰場有一瞬間的停滯,埃拉克的倒地像是慢動作一般浮現在眾人的眼前,起初是周圍的突厥人停滯了動作,繼而響起他們悲慟無措的大喊和憤慨,繼而像是病毒一般迅速蔓延,於是不消一刻的功夫,大家都知道突厥人的首領被蕭恒殺了。
相比於突厥人的群龍無首的慌亂和無措,晉陽一方則是士氣大勝,殺伐之間更加了銳氣和自信。蕭恒麵無表情地割下埃拉克的首級,帶著黎簡等人,迅速退出了突厥人的包圍,與此同時,晉陽一方的士兵再無顧忌,橫衝直撞地往前收割著突厥人的性命,本來因為突厥人兵馬嫻熟而落於下風的晉陽出現了扭轉之勢。
蕭恒並沒有離去,而是像殺神一般馳騁在戰場,所到之處,皆是躺倒了一大片,許多突厥人甚至對他退避三舍,就怕他的長戟下一刻就對上自己。
笑話,埃拉克死不瞑目的頭顱還掛在他的馬脖子上,怎麼不讓他們聞風喪膽。
群龍無首的突厥人節節敗退,很快對方就吹起來退兵的號角,蕭恒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們,一直追擊,直到快要出了安全範圍才退了回來。
等到他們再次回城,等待他們的是歡迎英雄般的歡呼聲。這一場戰鬥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出城的將士身上或多或少都負傷,或者是精神疲憊,但是在進入城門那一刻,他們都挺起了胸膛,以興奮而精神的姿態等到百姓的褒獎。
戰鬥了這麼多,在軍隊前麵的蕭恒也沒有了最初的整潔,身上、臉色都是血,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煞神降臨似的,但是百姓們絲毫不懼,反而比前幾日更加熱情,紛紛鼓勁呐喊,喧嘩震天。
蕭恒黎簡安排將士去休養生息,他則登上了城牆,親手把埃拉克的首級遞給屠將軍,“掛在城門口,讓他們知道,這就是挑釁的後果。”
屠將軍一直都站在城牆上觀看了整場戰鬥,埃拉克是突厥的老將,也是他的老對手,兩人交手多年,一直沒能把他出去,如今不過是剛剛開戰,蕭恒就以不費吹灰之力斬首了對方一員大將,讓屠將軍有種做夢的感覺。
他恍惚地接過已經用布帛包裹起來的首級,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有對蕭恒的欽佩、對埃拉克戰死沙場的感慨,更多是無法抑製的興奮。
這一場戰役,大魏必勝。
蕭恒身上的血腥味太濃,就算是他衝洗了許多遍,身上隱隱的血腥還是沒有淡去,但是他必須回府,這個時候元意想必已經知道他親自出城迎戰,若是不回去,不知道她該怎麼擔心。
果然,他才剛騎著馬停在了府邸門口,一直等在門口的望眼欲穿的元意就撲了上來,一向潔癖的她甚至沒有顧及他身上的味道,大庭廣眾之下把他從頭到腳摸了一遍,“你的傷才剛痊愈,怎麼又親自出戰,你是要嚇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她抱怨了一句,眼睛已經開始發紅,“你有什麼受傷?我告訴你,你要是受傷,我就不再理你了。”
蕭恒也不顧眾人的目光,把元意摟在懷裏,不停地拍打著元意的後脊,先是鴻奴病倒,再是他上戰場,接二連三的憂思似乎讓她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整個人都脆弱了許多。
“沒事兒,意兒,不用擔心,我沒事呢。”感覺到手下的身體還在隱隱顫抖,蕭恒眼中閃過一抹愛憐之色,俊美的目光頓時柔和了起來,輕輕地擦掉她眼角的淚水,“你若不放心,回屋裏我脫了衣服讓你再檢查一遍。”
最後一句話是湊在她耳邊說的,他知道元意的臉皮薄,不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親密的話,所以盡力地壓低了聲音,盡管如此,旁邊跟著的淺碧和蕭全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畢竟練武之人,聽力靈敏。
要是在以往,元意鐵定會紅著臉罵他不正經,然而這次卻認真的點了點,終於離開蕭恒的懷抱,這一下她才聞到蕭恒身上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頓時一陣反胃,差點就吐了出來。
蕭恒被她這樣子給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意兒,你哪來不舒服?”看她的臉色不好,又立馬說道:“快回府裏,讓大夫瞧瞧。”
元意不想折騰,便擺了擺手,“沒事,不過是精神不好,被你身上的腥味給刺激到了。”
蕭恒這才記起來,連忙後退了好幾步,回了院子中,用胰子裏裏外外都刷洗了一遍,還洗了頭發,讓蕭全確認身上沒有一絲味道的時候,才去了房間看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