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的衣服以方便實用為主,就是貴族的衣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花樣,窄袖束腰,下邊是裙褲,衣服的料子用上等的皮子做成,即使是在無比寒冷突厥,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元意剛給鴻奴穿好衣服,緹衣——就是那個會說中原話的婢女的名字,她進來稟報道:“夫人,王子請您到前廳用膳。”
“我知道了。”元意點了點,給鴻奴帶了一頂帽子,才牽著他的小手,一同走向前廳。
還沒等到她進入,遠遠地就能看到大廳燈火輝煌,絲竹管弦之樂不絕於耳。鴻奴忍不住小跑了過去,差點就摔倒,元意連忙把他抱起來,心中卻忍不住笑歎,這孩子還真一點兒都不認生。
她才抱著鴻奴進入,本來還有些喧鬧的大廳頓時停止了說話,隻剩下絲竹陣陣。然後,元意就在這種眾目所矚的情況下,步伐不亂地走進大廳,然後在騰格裏塔拉的身邊停下。
“夫人終於來了。”騰格裏塔拉的目光在元意的身上微微一頓,繼而笑了一下,指了指身側的主位,說道:“請坐。”
這是一個長桌,除了有騰格裏塔拉,還有十幾名相貌美麗、風華正茂的女子陪坐,咋一看騰格裏塔拉的舉動,本來有些猶疑的神情頓時一轉,無數或是嫉妒、或是羨慕或是不甘的目光紛紛落在元意的身上。
盡管是初來乍到,元意也知道那個位置非同尋常,但是她客套沒有推辭,而是大大方方地道了一聲謝,帶著鴻奴坐下。就在那一瞬間,她敏感地察覺到投在身上的視線都鋒利了許多。
騰格裏塔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眼神有些複雜,忽而湊近元意,低聲說了一句,“本王以為你會拒絕。”
“閣下盛情,若是推辭,那就卻之不恭了。”元意微微側開身子,嘴裏說著恭敬的話,但是她的態度卻一點兒也不謙卑,不管是從她流轉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是唇角上勾的弧度,都說明了她的桀驁不馴。
有一點她一直都想得很明白,不管她怎麼作為,在騰格裏塔拉姬妾的眼中,都是很受王子重視的美麗的女人,一個足以威脅她們地位的女人。那麼既然騰格裏塔拉在眾人麵前給她一個極高的地位,她又何必謙讓,反正她也不需要在王府久待,高貴的地位,至少可以暫時鎮住那些有心之人。
騰格裏塔拉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笑意,卻又很快掩去,像是解釋地說了一句,“夫人是貴賓,本王設宴替你洗塵,故而才安排你坐在女主人之位,夫人不要誤會。”
果然是女主人之位,難怪那些人的眼神恨不得殺了她。
“閣下多慮了,本夫人名花有主,根本不會誤會。”元意淺淺一笑,異常誠懇地說道。
騰格裏塔拉臉色立馬又不好了,咬牙切齒了說了一句:“想你這樣頑劣不堪,心思奸詐的女人,真不知道有哪裏好的。”
“那又怎樣,隻要我家夫君喜歡我就得了。”
元意無所謂地回了一句,眉眼微勾,本來明豔的五官瞬間絢麗起來,但那隻是一瞬,她很快就恢複了清淡的模樣,但是那稍縱即逝的美麗,卻讓人記在了心裏。
騰格裏塔拉長長的睫毛一垂,遮住碧綠色的宛若寶石般的眼睛,他搖了搖金樽中的清酒,嘲諷了元意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大膽之言,“不知羞恥。”
他的陰晴不定元意已經領教過了,故而並不以為意,而是順著鴻奴的要求,給他倒了一杯奶茶,用勺子喂給他。然而鴻奴剛喝下去,就皺著眉頭吐了出來,“難喝。”
元意連忙擦掉他唇邊的奶漬,也親自嚐一口奶茶,發現確實難喝,太腥了,隻好選了其他的食物喂給他。
騰格裏塔拉被元意毫無不見外的模樣氣了個半死,冷冷地哼了一聲,像是故意作對似的,大聲說了一句,“開席。”末了還特意看了元意一眼,指望能看到她尷尬的模樣。
然而元意又讓他失望,手中的動作隻是微微一頓,衝他客套地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騰格裏塔拉黑著臉,拿起筷子默不作聲地開始用膳。看到他動作,其他姬妾才敢動筷,不過礙於主子的臉色不好,她們也都是驚若寒噤,一頓晚膳用得極為壓抑沉悶。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元意不僅喂飽了鴻奴,自己的肚子也填的七七八八,放下筷子,才發現席上的眾人的臉色很怪異,碗中的飯幾乎沒有動過,特別是她身邊的騰格裏塔拉,臉上冷得幾乎要掉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