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眼皮一掀,不鹹不淡地回道:“不知。”然後就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腳步加快地再在前邊引路。
“從遠,當心有詐。”元意握住了蕭恒的手,憂慮道。
蕭恒安撫一笑,“放心,一切有我呢。”
事到如今,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一闖了。注意到蕭恒突然做了幾個手勢,元意明白過來他是在和暗衛聯絡,心中微微一定,與蕭恒跟在知客僧後麵去了廂房。
大概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知客僧帶著兩人七拐八拐,人跡漸漸稀少,隔絕了人聲的嘈雜,環境變得清幽,到了一處獨立院子跟前,他就停了下來,念了句佛號,“兩位施主,客人就在裏麵,你們請進吧。”
院子裏種著幾株槐樹,樹枝茂密,在陽光下閃耀著點點光芒。除此之外,院子裏再無其他障礙,紅牆綠瓦清晰入目,烏木建造、悠遠古樸的廂房也泛著禪意,遠遠有檀香傳來。
唯一的廂房已經打開,遠遠地可以看見室內的擺設,八仙桌、圓矮凳還有供著佛像的香案,裏麵正點著幾支檀香,一閃一閃,煙霧嫋嫋。
自踏入院子,蕭恒的神情就明顯地緊繃起來,目光在槐樹上一頓,不動聲色地把元意護在懷中,腳步不頓地向廂房走去。
出乎意外的是,廂房裏竟然沒有人,元意驚訝地環視了一眼可以望進的房間,幹幹靜靜地絲毫沒有人為活動的痕跡。
元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這是被人耍了?
這時候蕭恒突然上前走了幾步,停在香案前的金佛上,眼中閃過一抹幽色,輕輕地扭了扭金佛,然後,在元意驚詫的目光中,就見香案後麵的牆壁微微震動,慢慢地從中間分開,露出牆壁後麵的景象。
“不愧是年少有人的蕭都督,果然是非同凡響。”
隨著斷斷續續的巴掌聲傳來,一個略顯怪異的男聲也隨之響起,元意抬頭看去,就見奢華精致的室內,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男子坐在榻上,他體格高壯,碧眼隆鼻,亞麻色頭發微微卷起,五官深刻宛若刀刻斧削,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陽剛之氣,是一個充滿了異域風情的男人。
元意的視線難得微微一頓,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晌,卻又很快就移開,繼續在房間而來搜尋,在她觸目所及的地方,除了那個男子和幾個侍從,根本就沒有素梅的身影。
蕭恒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心,看向榻上一身貴氣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閣下既然約了我等,又何必弄虛作假?”相貌如此出色的男子,究竟是如何混入晉陽而不被察覺?他果然還是根基尚淺,對晉陽的掌控不夠,這個認知讓蕭恒皺起了眉頭,臉色也更加不虞。
那男子似乎沒有察覺蕭恒的臉色,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把元意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他站起身來,有模有樣地一手貼胸行禮,“蕭夫人果如傳言一般傾國傾城,在下騰格裏塔拉,初次見麵,很榮幸見到您。”
蕭恒的臉色徹底地黑了下來,元意也皺著眉看著此人,想到他就是抓走素梅的罪魁禍首,她就無法有什麼好臉色,“不敢當,請問我的婢女在哪裏?”
騰格裏塔拉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元意的冷臉,還若無其事地直起腰,笑道:“久聞夫人大名,欲要與夫人一見,又不得其法,才出此下策,如有冒犯,請夫人見諒。”
元意真是被此人的厚臉皮給氣笑了,就像有人扇了你一巴掌,卻解釋說想要和你親密接觸一樣無恥可笑,“閣下手段通天,連我府上的下人都能收買,我區區一個婦人又豈敢怪罪於你。”她語氣驀然變厲,“還是請閣下把我婢女交還給我。”
騰格裏塔拉依舊是笑眯眯的,似乎沒有聽到元意的話,而是側眼看向蕭恒,“沒想到蕭都督能在百忙中前來拜訪,在下真是受寵若驚呢。”
這個騰格裏塔拉也不知道打著什麼鬼主意,雙方都是敵對關係,他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像是老友相見一般熱絡寒暄,對於素梅的下落絕口不提。
蕭恒的目光與他對視,心中思量此人的來曆,身份必然是尊貴,而且還對他和元意的情分了如指掌,單是最後一點,就讓他即是驚詫又是警惕,他一個邊遠蠻族,怎麼了解到的信息比京中的人還多。
最特別的是,他竟然還知道素梅在元意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