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上首甜甜蜜蜜、若無旁人地親密,坐在兩側的姨娘俱是心思複雜,麵麵相覷,俱是一臉的凝重,不知在想著什麼。
而在場中起舞的趙姨娘更是滿心難堪,覺得她的殷勤成了一場笑話,她費盡心思地展示舞姿換來的卻是人家的不屑一顧,赤裸裸地打臉,把她貶得連舞姬都不如。
想起前陣子雲姨娘與她說的消息,憤怒和忌恨就像雜草一般在心中蔓延,她的視線就像淬了毒一般,直直地落在元意的身上,說不出的陰冷狠毒。若不是她沒有容人之量,少爺何至於不再來後院,又何至於會把後院的姨娘一一趕走?
她雖然是良家子出身,但是家人不堪,如跗骨之蛆一樣讓她不得安寧,若是少爺終有一日遣散後院,她回到家裏,等待又是被送給人當小妾的下場。雖然都是當小妾,但是誰知道下一個遇到的又是什麼人家。與他人相比,蕭恒家世高貴,年輕英俊,生活富貴,足以把傲視眾多的男人,她又何必舍近求遠,浪費了大好的時機。
是飛到枝頭當鳳凰,還是淪落成泥,全靠她的謀算了。
此時,琴音一聽,已是曲中,趙姨娘也從紛雜的思緒中剝離,雙手一首,交納腹前,與已經站到她隔壁的雲硯齊齊福了一禮。
蕭恒接過素梅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這次把視線落在趙姨娘和雲硯身上,傅琰東地點了點頭,道:“不錯,有賞。”
趙姨娘扯了扯唇角,與雲硯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是飛快地閃過一抹暗光,卻又很快就掩飾過去,對著蕭恒笑臉盈盈,道:“多謝少爺。”
眼看蕭恒有了離去的意思,雲硯眼皮一垂,溫聲道:“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奴婢看在座的姐妹們都無聊的很,少爺,奴婢提議,大家投壺如何?”
投壺,是由射禮演變而來,需將箭矢的端首投入壺中,是在士大夫宴請中盛行的遊戲,雖然現在是晚間,但是周圍燈火通明,府上姬妾聚眾玩耍,也無需太過講究。
元意也來了興致,以前在閨中無聊,她也曾和丫鬟們玩過投壺遊戲,這個大概是唯一不出格,又能鍛煉到身體的遊戲了,所以不管是在士大夫之中,還是閨閣之內,投壺遊戲都廣受歡迎。
雖然她如今身子重,不能親自下場,但是不妨礙她看著別人玩,於是對於雲硯的提議,她連連讚同,對臘梅道:“臘梅,你去把我珍藏的箭矢和雙耳銅壺拿過來,讓各位姨娘好好玩玩。”
臘梅福身應是,飛快地離開。雲硯唇邊含笑,眼中閃過一縷暗芒,她的消息果然沒錯,她已經迫不及待下麵發生的事情了。
蕭恒看著一臉興奮的元意,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額頭,道:“瞧你興奮的。就算你投壺再厲害,也不能玩。”
元意別戳中傷疤,撇了撇嘴,睨了她一眼,道:“我雖然不能玩,但是臘梅也不差,她完全能夠替代我。”幾個丫鬟中,也就臘梅能玩得與她差不多。
聽她這麼說,蕭恒開始不滿意了,哼了一聲,道:“她一個下人算什麼,待會兒爺替你玩。”
元意好笑地看著他,“隨你喜歡。”她從來都沒見過像蕭恒這麼愛吃醋的男人。
臘梅的腳程很快,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銅壺和箭矢拿了過來,元意示意她放在場中間,對一群躍躍欲試的女人道:“你們一個個來,撥得頭籌者,重重有賞。”
雲硯適時地站出來,再次開口道:“少爺箭術高明,百步穿楊,不如開場投壺如何,讓奴婢們也沾沾喜氣,說不定大家都手感大好呢。”
蕭恒顯然被她捧得很高興,又存著在元意麵前炫耀的心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雲硯的請求,圈起略顯寬大的袖子,走到了場地的中央,拿了箭矢就開始投擲。
哐當的一聲輕響,是箭矢落入銅壺中的聲音,蕭恒果然不負雲硯的吹捧,第一支箭矢穩穩當當地插入壺口,周圍的人都響起了一陣歡呼。
元意坐在上首,距離銅壺有些遠,要越過長長的桌子看向放在地上的銅壺,略微有些困難,不急要伸長脖子,就是大大的肚子也讓她動作困難。
一旁的侍書便貼心地提議道:“少奶奶,咱們不如去旁邊坐著如何?看得也清楚些。”
元意看著旁邊的丫鬟俱是一副伸長了脖子的模樣,不由會心一笑,扶著素梅的手站起來,道:“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