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爺,謝過少奶奶。”
又是嬌滴滴的聲音齊齊響起,那些女人風情萬種地站直身子,或是羞澀或是歆慕地看向蕭恒,美目盈盈,雙頰粉粉,皆是一副含情脈脈的模樣。
她們當中還是有些個明白人,比如雲硯,她的視線在擱著早膳的紅木八仙桌上掃了一眼,溫婉的麵容帶上了幾分愧色,謙卑道:“奴婢們打擾了爺和少奶奶用膳,請爺和少奶奶怪罪。”
元意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什麼大事,雲姨娘太見外了。”
雲硯拿著鴛鴦蝴蝶的絲帕掩嘴一笑,漂亮的杏眼微微地眯起,“少奶奶心善,對我們姐妹們格外地寬容。”她邁著小碎步,走在元意身邊,繼續道:“求少奶奶給個恩典,讓奴婢伺候您用膳。”
她穿著一襲淺綠色的對襟長裙,袖口和裙裾都繡著朵朵綻開的白蓮,清透瑩碧得分外好看。纖細婀娜的腰間係著一個銀紅色的與絲帕同樣的豔豔蝴蝶香囊,隨著她的走動,一股暗暗的幽香悄悄縈繞,似是淡雅,細細一聞,又帶有一股甜膩,像罌粟一般惹人沉迷。
元意恍惚了一下,眼眸微沉,不動聲色地掩了掩口鼻,道:“不用了,我已經吃完。你們都坐吧。”
被拒絕了的雲硯臉色不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福身到了一聲謝,才回了位置坐下。元意這才放緩呼吸,若無其事地在各人身上掃過,雙眼微眯,對著雲硯道:“你腰間的香囊倒是別致的很。”
雲硯有些驚訝,繼而又是一笑,道:“少奶奶真是好眼力,這是清姨娘親手做的香囊,她的針線活在後院是一絕,奴婢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
她作勢要解下香囊呈上來,元意揮了揮手製止了,“君子不奪人所愛,雲姨娘自個兒留著吧。”這樣的香囊,元意注意到花姨娘和雪姨娘的腰間都係著一個,樣式如出一轍。
“奴婢這兒倒還是有一個剛繡好的香囊,望少奶奶不要嫌棄。”一直默不作聲的碧清姨娘突然站起來,雙手捧著一個錦繡牡丹香囊。她似乎不習慣在被焦點所聚,臉色微紅,眼神不安地閃了閃。
元意示意素梅去接過來,含笑道:“你有心了。我也不白拿你的東西,我庫房裏正好有一匹白蝶戲花的絲綢,待會兒讓人給你送過去做身衣服。”
羨慕、嫉妒和嘲諷的目光一一彙聚在碧姨娘的身上,讓她瞬間漲紅了臉,她連忙搖手,道:“不過是小小香囊罷了,奴婢哪敢貪圖少奶奶的好東西。”
“不過是一匹絲綢,少奶奶既然賞給你,謝恩就是,唧唧歪歪些什麼。”蕭恒不耐煩地打斷碧姨娘的話,不顧她驟然發白的臉色,湊到元意耳畔,小聲道:“意兒真大方,過會兒爺也送你。”
元意側眼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語。
瞧著上邊的動作,碧姨娘連忙低下頭,遵蕭恒的話謝恩,道,“奴婢謝過少奶奶恩典。”
碧姨娘才回去坐下,她旁邊的花姨娘忽然向著元意和蕭恒跪下來,“奴婢昨兒個病糊塗了,妄自言語,冒犯了少奶奶,請少奶奶原諒。”
花姨娘今天褪去了以往鮮豔灼熱的衣著風格,反而穿著一身柔絹曳地長裙,頭上隻是簡單地插著一隻發簪,臉上不著脂粉,帶著大病的憔悴和蒼白,更顯得身形單薄零落,楚楚可憐。
元意有一瞬間的訝異,沒想到一貫傲氣的花姨娘會這般柔弱地向她乞求原諒,但是她看向一旁已經皺眉的蕭恒,心中又是了然,濃密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怎麼回事?”蕭恒看向元意,卻見她神色淡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頓了頓,看向花姨娘,“你給爺說說。”
花姨娘眼裏頓時含了淚水,不堪嬌憐地看了蕭恒一眼,才斷斷續續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月事兩月沒來,不過是氣血不順,卻以為是……都是奴婢傷心過甚,才惹出了一段誤會,讓少奶奶不高興。”
她的話隻說了半截,語焉不詳地連事情緣由都沒解釋清楚,就淚眼滂沱,最後連聲道歉,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元意誤會她懷孕,而對她做出什麼心狠手辣的事情。
蕭恒果然也被她誤導了,若有所思地看向元意。觸及他的目光,元意嘴唇微勾,漂亮的丹鳳眼向上勾起,眼眸幽深沉靜,卻是毫無笑意。
她這副沉默的樣子驀然地讓蕭恒眸色一動,繼而就移開了眼,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花姨娘時,已是麵無表情,“有了避子湯,你哪來的自信是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