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所謂的斷藥,便是避子湯了,在元意沒進門前,那些姨娘都需要和避子湯的,這些事都是趙嬤嬤在管,雲氏如此吩咐,簡直沒給元意留半點情誼。雖然一些府上單薄的人家會在新夫人進門後才讓後院的姨娘斷了湯藥,不過大都是在新夫人懷孕之後,如今元意才入門三天,已算是刻薄。
趙嬤嬤心中一歎,看了麵無表情的少奶奶一眼,對著雲氏應了一聲是。
雲氏側眼看向元意,虛情假意地問道:“兒媳婦可有異議?”
她都已經吩咐下去了,又何必虛偽做戲,沒得惡心人。元意不耐地微闔下眼瞼,覺得雲氏麵目可憎的很,略略諷刺道:“婆婆做主便是,子孫綿延為重,又何必顧及兒媳一人之私。”
想來雲氏所賜的湯藥也不靠譜的很,元意不覺得浸淫與後院的女人沒有一個有防範的,不然花姨娘也不會以為自己懷了孕。
雲氏笑容愈盛,和顏悅色地對著元意道:“不愧是大家出來的,兒媳果然識大體得很。你也別有什麼心理疙瘩,雖然不是從你肚子裏出來的,都得尊稱你一聲娘親。”
想到那些庶子女稱她為娘親的畫麵,元意臉色一冷,被惡心得不行,這個詞,不是親生兒女,又有誰配得上稱呼。雲氏嫁入蕭府多年,就生了蕭恒一個,後院那些姨娘也未曾添個一兒半女,可見雲氏的手頓厲害得很。到了她進門,雲氏倒是想起了蕭家子孫延綿的重任了。
元意今天本來就身體不適,被這糟心事一擾,愈加地不舒服起來,她不想再與雲氏虛與委蛇,便向她告辭,“婆婆的雜事繁忙,兒媳就不叨擾您了。”
達到了今天的目的,雲氏也沒想再留下元意,聽到她提出來,便點了點頭,難得好心情地安慰她一句,“看你臉色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遇到這事,想來沒有哪個會有好臉色的吧。等到元意帶著奴婢離開後,趙嬤嬤才對著雲氏說道:“夫人,這事是不是不太好,畢竟少奶奶才剛進門呢。”
雲氏還沒開口,旁邊的錢嬤嬤就接過話頭,陰陽怪氣道:“延綿子孫本來就是大事,夫人哪裏做錯了,趙嬤嬤的胳膊怎麼往外拐。”
趙嬤嬤和錢嬤嬤都是雲氏身邊的得用人,但是雲氏諸事還是比較倚重趙嬤嬤,正院的管事嬤嬤也是落在趙嬤嬤的頭上,錢嬤嬤也不過是輔助而已。因而兩人向來都不對付,經常有別苗頭的事情發生。
雲氏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趙嬤嬤雖說能力不錯,但是錢嬤嬤也不可小覷,兩人互相牽製,也是她的一種平衡之道。錢嬤嬤說的話比較得她的心,她也不怪罪她搶了話頭,看向趙嬤嬤,笑道:“恒哥兒已是及冠之年,膝下卻一兒半女都沒有,別家的同他一般年紀,孩子都能滿地跑了,我如何不著急?我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趙嬤嬤做奴婢的也不能一再反駁了她去,聞言便點了點頭,道:“看來夫人是想抱孫子了,這也是好事。不過庶子終究比不上嫡子體麵,夫人手段還可以再緩和點,讓少奶奶早點給蕭家生下嫡子為好。”
自古嫡庶有別,嫡子總是比庶子高上幾層,雲氏聽了趙嬤嬤的話,臉色略有鬆動,猶豫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吩咐趙嬤嬤,“你去我庫房看看,有什麼一起滋補的挑些給她送去,也不知道她身子會不會爭氣,來年讓我抱上孫子。”
趙嬤嬤鬆了一口氣,笑道:“夫人是有福氣的,由您坐鎮著府裏,福氣自然也能惠澤到少奶奶,來年生下小少爺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以後啊,夫人還能享受四代同堂,含飴弄孫呢。”
雲氏頓時眉開眼笑,睨了趙嬤嬤一眼,道:“你這嘴皮子慣會討人歡喜,說的我心裏舒坦。好了好了,快送東西去。”
趙嬤嬤盈盈笑著,連聲應是,庫房的鑰匙在她身上,直接福了一禮便退下了。而一旁的錢嬤嬤臉色難看的很,不管她怎麼溜須討好,終究還是比不上趙嬤嬤。
雲氏似是沒發覺錢嬤嬤的異常,拍了拍她的手,道:“坐了這一會兒也累了,我回房歇歇,外邊你就照看著些。”
錢嬤嬤立馬斂去臉色的異色,眉眼一開,疊聲應是,扶著雲氏回了房,才出來管理院子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