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柔跟著她走出房間,體諒地笑道,“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日後還有時間再聚,四妹妹也不必介懷,日後有機會多多走動就是了。”
元意應了一聲好,讓臘梅送了元柔出門,她才眼神一厲,看向素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因為忌諱著元柔在,素梅說得語焉不詳,她也沒怎麼聽得清楚。
素梅臉上也帶上了怒色,連忙解釋道:“剛剛花姨娘吃完了早膳,又嘔又吐的,一時站不穩給昏了過去,此時正叫了孫大夫過去,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又嘔又吐?旁邊的陳嬤嬤臉色一變,連忙問向素梅,道:“花姨娘這月有沒有換洗?”
想到某種可能,素梅臉色一白,急得滿臉通紅,“這幾日事忙,後院那些姨娘的日子奴婢還沒來得急查看,花姨娘到底有沒有換洗,奴婢倒是不知。”
姑娘和姑爺的婚事在幾個月之前就開始籌備,不管是礙於情麵還是道義,這時候夫家讓妾室懷孕,這樣簡直就是為新娘打臉和難堪。敲著姑爺對姑娘一片深情,不像是會做出這種糊塗事的人。但是,姑爺又名聲在外,這樣的混賬事會不會發生也說不定。
相比於身邊奴婢的慌張,元意的卻是鎮定地可怕,“與其在這胡思亂想,還不如過去一看究竟。”
她的鎮定倒是安撫了素梅和陳嬤嬤兩人,倒是是見識過風浪的人,她們視了一眼,心下微定,連忙跟上元意,主仆幾人一起去了後院。
桃花樹後,花姨娘的房間。
元意進去之後,就見屋子裏正塞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甜膩濃鬱的脂粉香斥滿了狹小的空間,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著人心煩。
“都給我閉嘴。”元意鳳眼微挑,淩厲的視線從一個個女人身上掃過,容色豔麗,不怒自威。
她身長玉立,一身大紅色的廣袖長袍,從門口踏入,宛若一朵紅雲翻騰而過,熱騰騰地燒灼了空氣,竟然人覺得呼吸困難,生生地被掣肘在她的威壓之下。屋裏人眼底不由露出了駭然,噤然無聲。
元意這才覺得耳根清淨了不少,又環視了一邊房間,皺了皺眉頭,對素梅道:“開窗,還有,把香爐的熏香也滅了。”
花姨娘身邊的奴婢嘴唇微動,剛想說話,卻收到元意一記厲眼,身子一抖,便低下頭不敢作聲了。
因為有了空氣的流動,屋裏的渾濁的氣息散去,才漸漸地清新起來。她一個健健康康的人走進來都覺得憋悶,更何況病人。
元意在一旁的矮凳坐下,看向一旁正給花姨娘把脈的孫大夫,問道:“孫大夫可看出了些什麼?”
孫大夫一直皺著眉頭,一手搭在錦帕上,另一隻手正煩躁地抓著下巴的山羊胡,一副困惑難安的模樣。
他之前就被一群女人吵得煩不勝煩,但礙於身份有別,不敢嗬斥,隻得生生地耐著,隻得投入十二分的心神把這脈,現在身邊一靜,再聽原來是少奶奶來了,連忙回過神來,對她搖了搖頭,道:“花姨娘這賣相怪異的很,老夫尚不確定,還請少奶奶多等上片刻。”
“既然如此,事急從權,孫大夫還是撤掉錦帕吧。”脈搏本來就不易測量,還墊著一層厚厚的錦帕,還看什麼病。
孫大夫臉色一鬆,連忙撤了錦帕,再探向脈搏時果然已經清晰了許多。大家族的規矩總是多得很,閨閣之人總是恨不得把全身包得嚴嚴實實才讓大夫把脈,生怕被毀了名節,倒是給他們做大夫的添了不少麻煩。如今看來,這位少奶奶也倒是開明。
雖然屋子裏的女人臉色各異,卻都保持了詭異的靜默,目不轉睛地盯著孫大夫,幾乎要把他身上盯出花來。
這時候元意的麵前被端來一盞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傳來,“少奶奶請喝茶。”
元意意外地側眼,一看,這副伏低做小的模樣,確實是碧清姨娘。她一貫謙卑柔順的很,盡管她在新婚的第一天說明了不需每日請安,也不管元意理不理會,她還是每日必到,就候在側廳裏,等足了時間才回去。
不管她內裏是什麼主意,既然她勤於表現,元意也不會推卻,接過她手中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道:“勞煩碧姨娘了。”
這時候孫大夫已經收回了手,神色莫辨,像是有了決斷,她便把茶盞遞給素梅擱下,問道:“孫大夫,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