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意點了點頭,眼神從地上的一群下人身上掃過,朗聲道:“剛剛花姨娘說咱們院子裏的人惹了少爺生氣,我在屋內未曾知曉,你們在外邊,可有人看到?”
跪在地上的人麵麵相覷,不解元意如此一問的意思,今早她們確實看到少爺怒氣衝衝地從少奶奶的房裏出來,不是少奶奶惹的又是誰?她這樣問,難道是要打自己的臉麼?很顯然,這種隻有傻子才會做,而這麼少奶奶可不是個傻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早請安的事情,她們下人之間都傳遍了,沒有哪個有膽子在這關頭得罪她。
於是她們跪在地上,或是沉默,或是直言不知,沒有一個人敢說出看到了。
元意的唇邊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驀然變得嚴厲,喝道:“既然如此,是哪個造的謠,往外說三道四,妄談主子的是非的。”
這一下,不僅在座的姨娘,就是跪在地上的奴婢們都恍然大悟,原來剛才的問話不過是虛晃一招,現在才是真真的目的。想明白這一層,有人驀然鬆了一口氣,亦有人臉色懊惱,後悔不已。
這時候,元意繼續慢悠悠開口,“你們都在一個院子裏幹活,哪個有什麼動靜都一清二楚,你們都告訴我,有誰在少爺走後出了院子的。”見她們都神色猶豫,暗暗斟酌,元意再加一把火,道:“知情不報,罪情同等。相反,若是積極配合,你們說不定可以得到輕鬆的差事。”
話已至此,當中已經有神色意動的,但是又有所忌諱,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元意眉頭一挑,指了指旁邊的隔間,道:“你們一個個地進去,不管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把答案告訴我身邊的婢女,由她寫在紙上。櫻桃,你去。”
櫻桃應了一聲是,拿了筆墨,叫了人去了一旁的隔間。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人進去又出來,跪在地上的奴婢越來越焦躁,不管有沒有做壞事,都怕被人攀扯牽連。畢竟一群人在一起,難免會有幾人相互之間有些齟齬。
於是越是後來進去的,時間就越久,被折磨得心驚膽戰的各人,害怕被莫名牽連,不僅把今天出門的人說出來,甚至有的還把身邊不對勁的人給供了出來。所以當元意拿到櫻桃遞過來的紙張之後,對於這個出於意料的結果,分外地滿意。
“根據大家的招供,在少爺離開後,隻有一個人離開過院子,至於是誰……”元意眯起了丹鳳眼,冷色凜然,“聽琴,你可知道?”
聽琴早在聽到元意的第一句話時就臉色煞白,再聽元意點了她的名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從額頭滑下,身子一抖,伏在地上,道:“少奶奶,奴婢冤枉,不關奴婢的事。”
元意淡淡地開口,“我還沒說是誰,你喊什麼冤,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麼?”
意思都已經這樣明顯,不是指她又是指誰,聽琴咬了咬唇,恨恨地看著元意,道:“奴婢沒有造謠,少爺就是生氣了,而且還是少奶奶你招惹的。”
雖然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實,但是被聽琴這樣確切地說出來,眾人臉色還是免不了驚異地看向元意。
對於她的控斥,元意無動於衷,似笑非笑道:“方才我問誰惹少爺生氣,你不吭聲。如今你被人指正,反倒誣陷起我來。不過是一個奴婢,你哪來的膽子。”
聽琴的臉色頓時灰敗,在剛才她就料到了事情不妙,本來還抱有僥幸,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這件事,她失了先機,再過解釋,在情義也讓人覺得是狡辯和借口,盡管那是大家都明白的事實。
她不僅希冀地看向花姨娘,希望她能看在以往得情分上幫她說話,沒想到花眠立馬側過頭,看都看她一眼。
“把她拉下去,交給人牙子。我的院子裏,容不下吃裏扒外,造謠是非的奴婢。”
聽琴終於驚駭地哭了出來,不停地磕著頭,求饒道:“少奶奶,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別賣了奴婢。”被官宦人家發賣的奴婢,不是去煙花之地,就是賣到山旮旯裏給人當媳婦,總是沒一個好下場。但是元意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絲毫的動容,聽琴這下明白她是鐵了心要賣她了,心中憤恨,睚眥俱裂,咒罵道:“呸,什麼大家之女,不過是個心思惡毒,小肚雞腸的女人,你賣了我,少爺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元意臉色不變,淡淡道:“捂住她的嘴,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