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時分,六都山小雨綿綿,說是半晚,其實對於這時候的小山村來講,早就沒什麼熱鬧可言了,不遠處幾縷炊煙仿佛在提醒著該到晚飯點了。
可是有一個少年郎還在破草棚劈柴,他長得其貌不揚,還略顯消瘦。烏黑色淩亂頭發中隱隱有些墨綠的發絲,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深紫色,顯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閃爍的寒光,給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雨水順著破草棚上的毛草慢慢滴落,早就打濕了他單薄的衣裳,偶有那斜風細雨伴隨著絲絲寒意肆意吹打在他身上,可是他似乎一點不在意,仿佛神遊在外,像是在這破草棚劈材的不是他本人一樣。
“彭魚燕,你又在發呆!想什麼心事呢?啊,讓你幹點活,你就在這偷懶耍滑頭,我一天供你吃喝拉撒,你都這麼大了,你回報過我什麼?這點小事到現在還沒做完,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做飯,你是不是想餓死老子啊?他姥姥的,早知道養條狗,養頭豬都比你有用。喂,勞資給你說話呢,他姥姥的,你這是什麼態度。
隻見來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長得五大三粗,滿臉的絡腮胡子,嘴裏罵罵咧咧的,寧靜的六都山小村莊都被他這聲大如雷,連竄不斷的罵咧聲給吵破了。
彭魚燕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壯漢,深邃的眼眸裏閃著寒光,絲毫沒有波瀾,眼前這個壯漢是他的父親,確切的說,是他的養父彭大力!彭大力八尺長短身材,四十五六年紀,是六都山有名的獵戶。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六都山群山環繞,山高風大,霧氣來去不定,向下看各個山頭,時而露出青玉一般的山峰,時而隱沒變為白霧彌漫的雲海。相傳有六座神山,可是傳說畢竟是傳說,具體有多少山脈,恐怕連彭大力這樣的老獵戶也搞不清楚了。
世人皆歎六都山的奇和險,正所謂景太奇,路太險。攀山而上,俯瞰周圍,峰巒連綿,崖壁崩塌,紅色、綠色交相輝映。那盤繞映照空中的,都是岩石;而岩石上又都有樹,岩石的色彩是一致的,但自然形態與紋理又各得其妙;樹木的顏色不一致,但各種顏色互相交錯,又如同織成的彩色錦緞。岩石上有樹而且高峻斜插,就像覆蓋著一層美麗的幕布,因而愈發奇妙;生長在岩石上而平直躺著或盤曲倒掛的樹,由於山勢高峻而更加顯得古雅。
一直下到大山底,溝壑中有一股奔流的泉水,從南往北流,於是隨著泉水一齊出到塢口,有村莊對著。名叫六都山,六都山村莊比較小,家家都種植梅樹、杏樹,形成果林掩映的山麓。
彭大力平時以打獵為生,日子過得也是緊緊巴巴,又因為長相和暴躁脾氣,至今為止還是孤身一人,要說彭大力是個壞人,那六都山的村民肯定也是有人出來反對的,彭大力雖然長相不討喜,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壞,但是為人卻是很豪爽,每當到山中獵到奇珍野味,他會毫不吝嗇,邀約同村父老鄉親來家中做客吃席。
每當請客吃席之時,也是彭魚燕最最痛苦難受的時候,彭大力經常對著他吆五喝六,簡直就是把他當成奴隸使喚,彭魚燕但凡有一絲反抗或者不聽他的,那迎接他的就是養父的無情暴打,這還不算完,彭大力喜歡喝酒,幾杯黃湯下肚,就開始發酒瘋,輕則髒話連篇,重則無情重捶。
彭魚燕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但是每每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他也想過逃離,甚至想過趁彭大力伶仃大醉,不省人事的時候趁機一刀結果了他,奈何心中又一個聲音提醒自己,救命之恩,養育之情大過天。
這事還要從十幾年前說起,那天風和日麗,彭大力帶著自己的獵犬大黃,和獵鷹小麻子進山打獵。沒成想誤打誤撞揀到一個男嬰。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彭大力居然把嬰兒帶回了村子,村子本來就小,這事一會就全村皆知了。
彭家大娘接過彭大力手中的嬰兒,怎麼看怎麼喜歡,“大力,這孩子真是你撿來的?不會是你偷的拐的吧?”
“當然是撿來的,那還能有假,我家大黃和小麻子發現這孩子的,我這人是菩薩心腸,怕這孩子在大山裏麵喂了野獸。就發善心帶回村子裏了”彭大力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仿佛自己真的是活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