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打草驚蛇，錢也不能保證全數歸位的，對吧？”曾子諾端起茶幾上的蘇打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石小藝手裏的配方含金量有多少，我想你不會不知道吧？雷希不知道金俊中的事情，那就說明她也不知道石小藝身上的配方，如果我以此作為誘餌，你們覺得她會不會和我同路？”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她站在一邊兒去？”我跟著曾子諾的思路說，“哦不，是裝著跟她站在一邊？”
“對！她這些年項目賺的錢，還有從CC集團套出去的錢才多少？如果她會衡量，小藝手裏掌握的秘方，可就是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靠山。你覺得她會抱著一堆死錢出國，還是跟我一塊兒不停地賺活錢？”
“但是如果她還是選擇不配合呢？”到了現在，我不得不把方方麵麵的事都想得周全。
曾子諾笑了笑：“不配合，那我們就隻能報警，聽天由命了。”
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歐陽蘭蘭會有些懼怕曾子諾，憑她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神裏露出的那副凶相和運籌帷幄的神態，就能確定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隻是在此之前的她都是很平和的樣子，也從沒有表現出這種神態。
曾子諾又說：“蘭蘭，你和雷希聯係下，就說石小單回了消息，要和她簽這份協議，看她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約約，越快越好。”
我知道，曾子諾所謂的協議，應該就是消除雷希最後砝碼的機會，那也就是收網的時間了。錢能不能如數收回來，全靠曾子諾和雷希的協議了。
還沒到吃午飯的時間，石小單就帶著我爸還有張欣到了會所和我們見麵。我這才知道今天一早，我爸聯係了石小單和張欣一塊兒，去了工地直接找了老錢。
我無奈地笑著打趣我爸：“爸，你這也太不把女兒當回事兒了吧？”
“嗨，這不有我陪著呢嘛，還要你陪著有什麼用？也不瞧瞧你昨兒的安排，我真不好意思說你。”石小單好像是有了我爸這個靠山，說話也狂妄了不少。
我知道石小單又要說我昨天開的酒店太次，連忙轉移了話題：“爸，情況怎樣？”
“這100多個人都不在公司上班，隻是合同簽到了CC集團，養老保險和工資走普通員工的流程。”張欣拿著一堆厚厚的資料接過話，“你們看看，這是我昨天讓各部門上交的每月工資表，正好就差了這麼100多個人。”
“那就是人事經理和財務總監聯合做了手腳？”曾子諾馬上反應了過來。
張欣說：“對，理論上應該是這樣。”
曾子諾盯著資料看了看：“張總，你的人事經理和財務總監人呢？還在不在公司？”
“人事經理辭職了，財務總監還在走程序。”
曾子諾看了看牆上的時間：“你們幾點下班？”
“5點半。”
“好，那我們回公司。”曾子諾說著起身，“小單去挪車。”
“是去找財務總監？”
“對，先把他控製下來，我馬上去查這100多個人的貸款金額。”曾子諾雷厲風行的做派果然不是說說而已，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聯係銀行方麵的人。
曾子諾叮囑著大家：“今天晚上我們要連夜把財務總監拿下，一分鍾也不能再拖了！”
在路上，曾子諾聯係的人回了電話，已經確定了這100多個人確實是通過置業金的方式向銀行貸款將近1個億。
這個數字確實把我們都嚇得夠嗆，就這群大字不識的人，竟然能從銀行裏貸出這麼多錢？聯想到那天在辦公室找出來的名片，我想這件事中間一定是有專業的機構在運作，而倚靠的全是CC集團的固定資產擔保。
我其實不能理解張厚年這樣的做法，他這一輩子就生活在陳家，名義上也是CC集團的董事，究竟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兒去爭？就算爭到了他自己名下，又能有多少年給他活？
石小單聽完我的顧慮，轉頭說了句：“男人天生就是有血性的猛獸，有時候別看他爭的是錢，實則爭的是那麼一口氣。”
這話說的，好像就是說他一樣。
我們掐著時間趕到公司，陳亦梅也先我們一步到了財務總監的辦公室。我們到的時候，陳亦梅正在和他交談著什麼，等我們一到，她立即起身讓我們坐在沙發上，又招呼張欣反鎖了門，拉下窗簾，為我們都倒了杯水。
而石小單和我爸也沒閑著，怕有什麼狀況出現，一左一右地站在財務總監兩邊。這架勢把他嚇得不輕，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盯著地板。
曾子諾打開錄音設備，張欣接過話說：“陳總剛才都和你說得很清楚了吧？你看看是再考慮下怎麼說，還是現在就說？”
“我……我其實不知道這些信息張總是用來幹什麼的，他隻是叮囑我要把這100多個人的工資加進去。我以為……”財務總監說這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的雙腿已經在打戰了。
石小單伸出一隻手打斷他：“你不用解釋。”
辦公室裏的氣氛很緊張，每個人的呼吸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我還能明顯地聽到，眼鏡男全身顫抖的聲音。我不知道剛才陳亦梅和他說了什麼，但看他這個樣子顯然不是一個能經得住事兒的人，甚至他可能壓根沒想到過陳亦梅會去查這個。
石小單作為在場唯一的年輕男人，他這個時候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幼稚，端著咖啡走到馮總監麵前，用勺子慢悠悠地攪拌著，說：“馮總監，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有成年人的遊戲規則，這個你明白。你直接告訴我們，張厚年給的你什麼條件。我想，你不會告訴我說什麼也沒有給，你就背著陳總做這些事情吧？”
石小單一語擊中要害，讓馮總監沒有再解釋的餘地：“張總隻是告訴我說……這筆工資領出來我有一半，其他……就沒有了。”
“嗬嗬。”曾子諾挑了挑眉頭，“算下來一個月也有6萬多，和你年薪差不多。”
“我……我……這事兒確實我做得不厚道，但是張總也說過，這些人都是客戶夥伴發配過來的人，我們必須要……”
“行了馮總監，別解釋這些，我們不需要聽。”石小單再次打斷他，“張厚年什麼時候聯係你的？這些錢每月是以什麼形式返還給你？”
“是張總給我現金。”
“你現在辭職，後路怎麼打算？張總許諾你什麼？”
“沒有許諾我什麼，就讓我先辭職，他會按照我現在的薪資繼續發我工資。”
“還是現金？”
“是……”
顯然，張厚年的目的是要繼續用馮總監，或者是暫時這樣，等CC集團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再甩掉他。石小單繼續盤問：“你應該知道，你目前的做法已經觸犯到法律了，對吧？”
“我知道。”馮總監低下頭，“可是如果我把錢退回來，你們能不能網開一麵？”
“嗬嗬。”石小單冷笑著說，“如果我搶了你的錢再殺掉你，告訴你不要計較，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馮總監抬頭瞪大眼睛看著石小單：“那你說要我怎麼做？”
“哦？真想幫我們做事？”
“隻要石總開口，我盡最大努力去做。”
石小單歪著頭，輕輕地拍著咖啡杯：“可是替我做事是沒有報酬的。”
“願意，我願意。”
“那就好。現在你告訴張厚年，遇到點事情急需要用錢，和他今天晚上見麵把下個月的錢給你，我這兒有設備供你錄像，具體該怎麼做你是清楚的，對吧？”
“嗯，我清楚。”
石小單聳聳肩：“那你打電話吧。”
這話說得很淡很淡，但聽起來卻讓人有種不敢反抗的魄力。我不知道石小單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魄力，但從他剛才的談話，讓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他，他不再是那個站在家門口和石騰雄吵架的小男孩兒了。而是，像是能擔待起什麼的大男人！
果然馮總監聽話地拿起電話，但聲音和手都在不停發抖。
“不用著急，你可以調節下自己的心情。我答應你，如果張厚年站出來承認是他交代你做的這些事情，並且你套出足夠多的證據，這件事與你也再沒有關係。”石小單用堅定的眼神看著馮總監，“抽支煙，緩緩。”
馮總監大概連續抽了四五支煙後，才終於撥通了張厚年的電話，同時按下錄音鍵和免提。隻是他開口說話的聲音明顯還在顫抖。不過正因為這樣顫抖的聲音才迷惑了張厚年，因為他說他老婆在外地出差時出了很嚴重的車禍，造成對方一死二傷，現在急需要拿著錢去善後。
張厚年的聲音聽起來很亢奮，也沒有絲毫猶豫：“那你來岐山別墅拿吧。”
“好的，張總。”
然後，馮總監就帶著我們準備好的針孔攝像機，準備開車去岐山別墅。為了不讓馮總監趁機逃走，石小單起身走到馮總監身邊：“岐山別墅離你家也不遠，要不我先去你家裏坐會兒等你？”
我料想馮總監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了，但他沒有任何辦法拒絕，隻能答應石小單一塊兒先回家。我不得不在心底佩服石小單，他到底是哪兒來的這麼多鬼點子？用這一招，就把這個馮總監控製得服服帖帖了。
沒有過太久，馮總監就和石小單一塊兒返回，一同帶回來的，還有攝像機剛拍到的視頻。
當陳亦梅看到視頻上的張厚年，穿著睡衣睡褲出現在門口的樣子時，她痛心疾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這段時間以來，就算有證據也隻是聽說張厚年和雷希在一起了，可是真的看到張厚年這副模樣，她還是顯得有些不能接受。
馮總監在辦完事情之後，石小單就帶著他和家人去了機場。我甚至都不知道石小單是在什麼時候安排好的這些事情，而看著他這幾天的忙碌，我覺得自己前段時間去找尋線索的時候，簡直太小兒科了，石小單就是隨便動根手指，也能達到我十倍的效果。
所有的一切都進行得很是順利，這邊張厚年和CC集團貸款的事情，也因為馮總監今天晚上的電話錄音和視頻錄像，讓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切都是張厚年所為。而雷希那兒有關項目的證據，就等著歐陽蘭蘭確定和雷希簽合同的時間。
歐陽蘭蘭和曾子諾帶雷希去看過孟石凡的茶園後，雷希沒有任何懷疑地就確定了簽訂合同的時間。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除了基於雷希對歐陽蘭蘭的信任，還得益於曾子諾在行業內的名望。她隻需要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她，也隻要隨便一問，就能知道石小藝那套配方能帶來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