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景色湊過來對我促狹的笑了,然後按開了免提。
“某些人大晚上的跑過來真是讓我受寵若驚,結果半天是讓我給打個電話。誒,蘇軟你說這種沒事兒離得遠遠地,有事兒就跑來求人的,是不是很欠揍。”
我臉一紅,這才意識到是蕭清墨去找褚承潛給景色打電話了。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了蕭清墨的聲音。
“褚承潛,當年是誰跑到榕城去找我,醉的不省人事說自己失戀了。”
他語調冷冷淡淡的,一說就說到點上了,我瞧著景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然後把手機塞給我,“小蘇蘇你快走,省的蕭先生欺負老實人。”
我接過手機噗嗤一笑,這會兒子褚承潛都是老實人了。
在景色嫌棄的目光中,我默默的走上了陽台,一開口就老實認錯,“手機沒電了,我也忘記給你電話了。”
一想到蕭清墨還專門跑到別人家裏,我就有些愧疚。
估計蕭清墨火氣都散了,聽著略帶無奈,“你身體剛好,晚上如果開空調的話,一定要蓋好被子。第二天早上醒來過來要喝水,提前倒一杯放在桌上。如果陌生地方睡不好,臨睡前要喝一杯牛奶。”
他不緊不慢的說了這許多,我才發現這些事情平常都是他替我做好的。
晚上睡覺我貪涼,總要把空調的溫度降的很低。蕭清墨每晚等我睡熟之後,再把溫度調回來一些。每天早上醒來他會第一時間給我一杯溫水,情緒不好的時候他會逼我和一杯牛奶,盡管我不愛喝。
平時不覺得有什麼,驀然回首,才發現蕭清墨將我照顧的這樣好。
“蘇軟,你在聽嗎?”
“嗯……在聽的。”
過了一會兒,蕭清墨忽然低沉的說道:“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總覺得不安。”
我壓製住內心的酸楚,強笑著,“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遇到你之前,我不是也過得好好的嗎?”
下雨沒傘就跑得快一些,生病沒人照顧就睡個昏天黑地。就這樣,不也過來了。
“可是你現在遇到了我,我總想給你最好的。”蕭清墨淡淡的講著這樣的情話,撩撥著我的心弦。
我嗯了一聲,半晌無話,道了一聲晚安。
回去之後,景色在被窩看劇,一抬頭淚眼汪汪看著我,“小蘇蘇,我好想給樊勝美捐款。”
我噗嗤一下,撤了紙巾給她擦眼淚,把她的IPad拿過來放在一邊。
“早點睡,哭成什麼樣子了。”我瞧著她的模樣,估計明早起來眼睛得腫。
景色縮在被子裏哭哭啼啼的問我,“小蘇蘇你也看了啊,你咋沒哭呢。”
我想了想,緩緩說道,“大概我經曆過比樊勝美更加慘痛的境地吧。”
樊勝美起碼還有22樓的朋友幫忙,而我那個時候一無所有。有時候生活比戲劇更加殘酷,也更加無奈。
景色看著我,拉住了我的手,認真的說道:“以後有我呢。”
從前不覺得,現在覺得有朋友真好。
……
在三晉的行程遠比我想象的要緊張,接連三天我們都緊趕慢趕的。而且煤礦大多在鄉下,路途遙遠。
陳哥這幾天一直沒有個笑臉,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情。
第四天的時候,我們住在一家縣城的賓館。不太幹淨,不過已經是條件最好的了。
外麵下起了大雨,陳哥接了個電話,立刻跟我們說道:“收拾東西。”
冒雨外出才知道礦上出現了塌方事件,我一路上拉著景色的手,怕她走丟了。
出乎意料的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記者出現。從頭到尾都是礦上自己的人在解決,陳哥在不遠處看著,臉色不太好看。
我知道這其中牽扯甚多,也沒敢多問。
陳哥打了個電話出去,壓抑著怒氣,“果然像你說的,整頓過後雖然表麵上趕緊。暗地裏還是一片齷齪,不知道有多少事情沒上報。”
雨越下越大,我撐著傘,景色拿著相機啪啪的拍著。我牢牢將眼前這一幕記在心裏,有個小姑娘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嘴裏喊著爸爸。
現場亂哄哄的,哪裏有人能顧得上她。我趕緊走過去把她抱過來,小姑娘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哭個不停,“我爸爸死了嗎?”
小小年紀,卻已經懂得了什麼叫做死亡嗎?
我安撫著她,“沒事兒的啊。”
她麵色略黑,有點瘦,大眼睛裏全是淚水,說著方言,“我媽說,爸爸死了我們能拿到很多錢,日子也就好過了,可是我不想爸爸死。我奶奶就是死了,被埋在了土裏。”
我心裏哀痛不已,小孩子不懂人事,隻會學大人的話。她不知道死亡的意義,卻知道人死之後會被埋進土裏。她天真懵懂,帶著淚跟我說這些話,我一時間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