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德宣王才又開口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替百姓覺得欣慰,有你這樣的好官,他們的好日子就來了。”
俊逸軒笑笑:“兄台謬讚了,不敢當,不敢當。”
德宣王就又開口:“其實縣爺想問的問題,也算不得什麼問題,你就是不問,我本來也想說的,我真實的身份是朝中的德宣王,不過是因為一些意外,才到了這裏來的,想不到卻攤上這宗麻煩。”
俊逸軒本來也猜到他的身份一定是不一般的,不過卻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尊貴,一愣之下,當即跪倒在地,行了大禮:“微臣罪過,不知道是王爺大駕,很多冒犯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見他這樣,德宣王倒皺起了起了眉頭:“縣爺這樣的大禮,可就不妥了,這些日子下來,覺得你是可以結交的義氣中人,才會對你坦言身份,你這麼做豈不就生分了?”
俊逸軒聽他這樣說了,也就不再拘禮,重新坐回位子上去:“那麼敢問王爺一句,您這次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微服出行,是為了公事呢還是為了私事?”
德宣王給他這樣一問,就又想起來那件讓他心裏堵得慌的事情了,臉色隨即陰沉下來。
他沒有回答,隻是低下頭去,把盛滿了酒的杯子端起來,自顧自的一飲而盡。
然後才徐徐開口了:“怎麼說呢,不過是因為一點不順心的事情,然後出來走走罷了。”
俊逸軒看得出來,他嘴裏所說的“不順心的事情”應該一定不是什麼小事。
不然,憑他聲名遠播的德宣王,有什麼事是他解決不了的呢,還值得他這樣的終日神情鬱結。
不過,好像這件事情他並不願意說出口,那麼他也就聰明地選擇避而不談了。
自然而然的轉移話題:“那麼既然王爺現在沒什麼公務纏身,下官可不可以鬥膽求王爺幫個忙?”
他雖然隻把話說到了一半,德宣王卻已經明白過來他話裏的意思了,淡淡一笑:“這是別人開這個口,我斷斷不會給他麵子,但是換成是縣爺身上,自然是願意盡我所能,鼎力相助的。”
俊逸軒得了他這樣的承諾,心裏自是欣喜異常的。
舉國上下誰不知道德宣王從來做事情雷厲風行,而且目光如炬,又兼膽大心細,相信有了他的幫忙,這個案子有很有希望盡快破獲了。
於是他又端起了酒杯:“如此,下官就在這裏謝過王爺了,先幹為敬。”
他說著,就把手裏慢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德宣王便也含笑端起來杯子,和他一樣一口氣把杯子裏的酒喝了個幹淨。
所謂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兩個人今天都喝了很多的酒,也說了很多的話,各自暢所欲言,談得相當投機。
最後,兩個人定下來再去查一下那個女屍,勢必要從屍體身上挖掘出來更多的線索才行,然後才能順藤摸瓜,一點點找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替死者申冤,因為除此以外,他們眼下也根本沒有別的法子可想。
兩個人就這樣在酒桌上敲定下來,在第二日再去查驗一下那具女屍,想要找出來什麼線索出來。
次日,俊逸軒剛剛處理完了手頭上的公事,就有衙役進來回報,說是德宣王過來了。
俊逸軒就急忙忙的起身相迎,雖說兩個人現在朋友的身份,但是君臣之禮不可廢,他是不會有一絲怠慢的。
德宣王今天依舊是一身隨常打扮,大步流星的從外麵進來,氣宇軒昂,神采不凡,周身上下都帶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俊逸軒見他進來,就急忙施禮,卻給他一隻手攔住:“都是自己人,縣爺就無需多禮了,不知道我今天來的是不是早了點?”
俊逸軒就笑著答道:“哪裏哪裏,微臣這裏正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情,王爺大駕就過來了。”
德宣王不由得一笑:“這樣正好,就不要再耽誤時間了,我們趕緊去驗屍吧,越是早一點行動,越是有可能找到線索。”
俊逸軒便連連點頭稱是:“王爺請!”
兩個人於是就這樣來到了縣衙的後院兒裏麵。
那具一直沒查出來身份的女屍,為了能夠保存時間長一點,一直是放在後院的菜窖裏麵的。
有衙役撐著燈籠在前麵帶路,兩個人循著台階,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下去,約莫足足有有一刻鍾的時間,才終於走到了菜窖底下。
這裏麵空氣很是陰冷,和上麵的溫度差了好多,兩個人都覺得寒意瞬間襲來,周身上下都覺得涼颼颼的。
不過饒是如此,空氣中還是彌漫著一種叫人覺得無比惡心的屍臭味。
盡管他們早就取了布匹掩住了口鼻,可還是會覺得胃裏麵一片翻騰,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俊逸軒緊緊的皺著眉頭,直接到了那具屍體前,指揮手底下的衙役,把罩在屍體上的白布掀開來,然後,接過來衙役遞過的專門用來解剖屍體的器械,一麵斟酌著要從什麼地方開始下手。
德宣王此刻也到了近前,他除了發現屍體的當天,仔細看過這具屍體之外,另外幾次,都不過是遠遠的看幾眼,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再次近距離的查驗一下。
因為屍體當時就在水中浸泡過,而且之後又放置了這麼長時間,雖然保管得還算得宜,但是,也已經有一種麵目全非的感覺了,根本沒法子判斷具體是個什麼樣子的。
不過也正如俊逸軒之前所說的那樣,屍體的衣物雖然也有不同程度的破損,而且看上去髒兮兮的幾乎分辨不出來本來的顏色,但是並沒有腐爛的現象。
看起來,也隻有從這些衣物上來下手,更有希望摸到線索了。
德宣王用手裏的器械撥弄著那些看起來柔滑的布料,仔細辨別著紋理,然後就皺了皺眉頭。
他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對這些布料有過什麼研究,可是,總覺得有些熟悉。
他多半的時間都是久居宮中,吃穿用戴都是相當名貴的。不過,也接觸過很多平民百姓的生活,知道皇族中人,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穿著的也有可能是上等的綢料製品。但是換做在民間,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樂曉柔,也未必穿的到的。
而且,他又細細的翻看一下那些布料上的紋理,還有隱約可以看得出痕跡的花紋,就更覺得蹊蹺,因為那些花紋,讓他覺得實在是很熟悉的,就和宮裏麵空見慣的一些花紋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