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敢懦弱沉溺於暗戀的我,同樣未必會有她那份寧可玉碎的勇氣,可惜…”
眼中的迷霧又是一陣翻騰,章雅夢將頭高高抬起,試圖以此來阻止眼淚的流出,一番徒勞無功後,她哽咽著以《斯人已逝》詰問向那盞無法回答的墳塋:“慍怒的風暴,和悅的陽光,跟你再沒有緣份,那無夢的睡鄉,是否真的安恬靜謐?”
“你以為我不想奔赴和她的約定?不過數度求死而不能罷了…”
突然挽起衣袖,袁鬱淳眸中亦是淚光點點,大方從容地向章雅夢展示出自己手腕上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她淒苦一笑:“愧疚始終如同一把刀,經年累月割著我的心。”
望著袁鬱淳白皙手腕內側一道道深淺不一、其形可怖的刀疤,章雅夢忍不住一陣心悸,緊咬著唇角,掛著淚珠的她遲疑著彎腰道歉:“我剛剛不應該暗諷你被家人保護得過於周全,對不起,我隻是…隻是…唉,淵兒真的也太傻了。”
“來支煙嗎?這次…”
袁鬱淳保持著安全距離,從手袋掏出一包新的卷煙,撕開後彈出兩根,她心翼翼地捏住包裝盒底部,試探遞向還在輕輕抽泣的章雅夢:“應該不會再拒絕我了吧。”
“嗯,火我自己…”抽出一根,章雅夢甚至還沒來得及從衛衣口袋裏掏出她下飛機後在便利店隨便買的打火機,對麵的袁鬱淳已帶著一陣淡淡的海鹽香風,護著躍動著火苗的flaidr火機遞到了老章跟前。
“我其實自己有…好久違的味道!”
這股香氣像極了海邊清爽的空氣,混合煙草、砂礫與陽光下草木的味道,它輕輕吹拂著,撩撥著章雅夢的發絲,輕撫著女孩淚痕未幹的臉頰,裹著泥土的芬芳被袁鬱淳潮濕溫熱的呼吸一烘托,像軟軟的絲絨圍巾裹在周身,這片刻的溫暖讓剛點上煙的老章禁不住失了神。
“鼠尾草和海鹽…”
重新拉開安全距離,袁鬱淳給自己也點上一根,吞雲吐霧間她眉宇間流露出濃濃溫情:“她最鍾情的香水。”
“你果然還是那個渣女,這個牌子不過是卿姐愛抽而已…”
破涕為笑,章雅夢嫻熟噴出一串煙圈,瞄了眼指尖過濾嘴根部的lg,她自嘲般哂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費盡心思,對我老板而言,章雅夢這個名字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人間》就是專門為你寫的吧,包括婉瑩在跟的那個項目…”
手袋中傳來陣輕微的震動聲,袁鬱淳卻理都沒理,用充滿希翼的目光凝望著章雅夢,她唏噓道:“隻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看待我們這類人,他的態度好像與世俗觀念截然不同。”
“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粲然一笑,章雅夢輕輕彈了彈煙灰:“那我試試吧,故事背景被你放在了海外,很聰明。”
“他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真情實感寫出表達某個lesbian雖千萬人俱往矣,僅憑一腔孤勇去觸碰禁忌之愛故事的音樂人…”
話間包中的來電大有鍥而不舍的架勢,惹得叼著煙的袁鬱淳劍眉一蹙,直到看著章雅夢緩步上前輕輕擁了擁司淵的墓碑,她才欣慰笑道:“不管結果怎麼樣,淵兒如果能看到我們這樣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可是為了淵兒才來的,當然會盡力為她送上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起手撩了撩垂散於耳際的發絲,章雅夢目光溫柔,笑容清淺,隨著兩人的距離再度拉近,老章自然也感知到袁鬱淳手袋裏那陣惱人的蜂鳴,呼著煙圈的她瞥了袁大姐一眼,語氣似是尋常而平淡:“怎麼不接電話?”
“你吐泡泡練得很漂亮嘛…”
捏著過濾嘴深吸一口,袁鬱淳從善如流掏出手機,見最近一個未接來電竟來自袁鬱秋後,直接選擇將電源關掉,玩性大起的她像是跟章雅夢比賽般吐出連串橢圓的煙圈:“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雕蟲技,不足掛齒。”
海風習習,煙霧嫋繞間,章雅夢難得與袁鬱淳相視一笑。
“雅,我能也這樣稱呼你麼?再些晏清他對…對我們的看法吧。”
“袁思遠、沐春、張雅卉…這三個名字你改動得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一些?”
兩根煙很快便同時燃到盡頭,差不多冰釋前嫌的兩女幾乎同時開口找著新的話題。
“管他呢,隨便吧,反正國內第一部的名頭…”
灑脫衝章雅夢一攤手,袁鬱淳笑容明媚:“已確定被你們的《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搶走了,晏清的氣魄是真大啊。”
“其實我現在更願意被人叫做老章…”
下意識將距離拉開,視線觸碰到袁鬱淳從期許轉而略有苦楚的目光,章雅夢不禁莞爾:“你少來這套,清哥和憬姐都是特別有擔當的人…”
“老章,這個稱呼…”碎碎念轉移著尷尬,袁鬱淳期待地等著下文。
“清哥還過,戀愛這麼美好的事,如果還要分性別的話那可就太不公平了…”
轉述時,章雅夢眼中綻出晶瑩純粹的光芒,她滿臉驕傲:“人間的情感裏,唯一需要去在意的取向就是愛與真誠的方向…這一句是我憬姐噠。”
“得真好啊~”
這些話讓袁鬱淳聽得也不禁一陣心折神往。
轟隆一聲巨響破空而來,袁鬱淳循聲抬頭,一艘大型寬體飛機從附近的浦東國際機場拔地而起,正卷起驚人的氣流從玫瑰園上空的際掠過。
甫一起飛的航班離地距離還很近,她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機腹上紅藍相間的彩帶lg,巨幅展開的機翼上還打著Briish Airays的字母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