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冰釋前奏曲(3 / 3)

尤旭晴緊緊咬住嘴唇,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

\"到了,那棟房子就是。\"說話間,大嬸停了下來,用一根手指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棟屋子,對尤旭晴說。

\"那,謝謝大嬸帶路了。\"尤旭晴看到了風彥安的家,半轉過身,向為自己帶路的大嬸,略鞠一躬,表達謝意。

\"不用,快去吧,凱亞現在應該在裏麵。\"大嬸隨意地笑笑,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尤旭晴,讓她趕緊進去。

尤旭晴也向大嬸回以一笑,接著就向風彥安的家走去。

風彥安,你會在裏麵麼?

院子裏沒有人,尤旭晴尤旭晴直接走了進去。

大門也是敞著的,空洞洞的開著。

尤旭晴走到門邊,用手在木門上敲了敲。

\"有人嗎?請問。\"尤旭晴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屋子裏。

聽到尤旭晴的說話聲,有人從屋子後門走進了屋子裏,看到了尤旭晴。

\"請問你找誰?\"

是一個大約四十出頭的大叔。頭發花白了大半,臉上顯出疲憊落寞的神情。

\"你好,我是凱亞的朋友,我是來找他的。請問,他在屋子裏麼?\"如果沒記錯的話,風彥安的房間是在二樓的閣樓,尤旭晴看看正對著門的樓梯,想知道風彥安是不是現在就在自己的上方。

\"他不在家裏,出去了。\"

\"不在?那請問您知道他去哪了麼?\"聽到風彥安現在不在家,尤旭晴心裏有些失落,但依然不死心地繼續追問風彥安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你隨便問問村裏人有誰見到他吧。要不你就坐在這等他回來。隨便你。\"大叔甩下這麼一句話,就又轉身走出了後門,也不管尤旭晴,不知道上哪去了。

尤旭晴對大叔的冷漠怔住了,在門口呆了幾秒,接著回過神,開始考慮自己要到哪去找風彥安。

他不在家的話,會去哪呢?現在他心裏一定很難過吧,這種時候,他會,能,跑到哪去呢?

對了!

尤旭晴腦中靈光一閃。

是了。一定是那。風彥安一定就在那。

風彥安跟自己說過的,也帶自己去過的,屬於風彥安一個人的秘密基地,屬於他的\"天堂\"。

風彥安說過,每當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那兒一個人坐著,靜靜地看會風景,心情就會逐漸地平靜下來。

天堂,天堂。尤旭晴現在需要自己找到天堂,找到在那兒的風彥安。這次不會像剛才有大嬸幫助那樣容易了,畢竟,這是隻屬於風彥安一個人的秘密基地,除了尤旭晴,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幫尤旭晴。

尤旭晴走出風彥安家的院子,在腦海中細細地搜索去往\"天堂\"的小路。

好像是從風彥安家出來,往山後走,是向東?還是向西?

記憶再也幫不了尤旭晴了,畢竟還確實是太久遠的記憶。

尤旭晴放棄了確定那條路才是通往\"天堂\"的路,決定既然自己確實不知道,那就兩條路都試試好了,總會找到的。

尤旭晴選擇了先嚐試左邊的路。

一邊走,尤旭晴一遍東張西望地觀察著周邊的事物,希望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是都沒有。哪裏都沒有。

尤旭晴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到了山頂上的一處空曠的平地,在也無處可走了,依然沒有見到那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天卻黑了。

尤旭晴很驚恐地發現,一直專注地搜尋風彥安身影的自己,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晚上的鄉村和城市不一樣,沒有各色的燈光把路麵照得猶如白晝,在夜晚的城市,根本不需要操心是否會迷路,因為晚上的城市和白天的城市幾乎毫無二致。而夜色裏的鄉村,到處都是漆黑的一片,隻有向山下望去,能看到山腳下琳琳散散的農舍,屋裏透出星星點點的燈光。可是那微弱的燈光照不到尤旭晴,甚至尤旭晴伸出手,卻用眼睛分辨不出來,自己的手在哪兒。

尤旭晴有些發慌了。因為一直著急想要快點見到風彥安,自己竟然就這樣什麼都沒準備就上山了,把自己弄到現在這個局麵。

抬頭看看鄉村浩瀚的星河,那樣的美麗,真的好像隻要尤旭晴伸出手,就能抓住一把,放進自己的口袋。

星星啊,你能帶我找到風彥安麼?

尤旭晴在心中對著星空祈禱,卻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

\"風彥安你到底在哪啊!\"這幾天的不知疲倦地舟車勞頓,對風彥安從開始的誤會,到了解了情況,自己單方麵無條件地選擇相信他,原諒他,到現在追到了他的老家,可是卻找不到風彥安。尤旭晴終於再也忍受不了這麼長時間精神上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對著無垠星空,大喊出聲,把壓抑的情感盡數發泄出來。

發泄完,尤旭晴睜開眼,看著星空。

突然地,像是聽到了尤旭晴的呼喊,布滿繁星的星空的東北角,一顆流星劃過,閃了一下,接著又很快的消失在天空之上。

說看到流星的話,許的願就可以實現不是麼?

流星,你是剛才聽到了我的呼喚麼?那麼,你可不可以,滿足我的願望,讓我見到風彥安呢?

離尤旭晴大概十步距離左右的一棵大樹,突然抖動了下。

\"是尤旭晴?\"明明一個人也沒有,卻突然在這空曠的山頂冒出一個人聲。

是風彥安的聲音!

尤旭晴辯分出來這是風彥安的聲音,驚喜若狂,趕緊回答:\"是!風彥安,你在哪!\"

樹又再次抖動了起來,一個人影從繁茂的樹葉中跳了下來,站在了地上。

\"真的是你!\"風彥安轉身,看到了站在離自己不到十步的尤旭晴,奇怪自己怎麼會在這兒碰到尤旭晴。莫非是在做夢?風彥安抬手,用手又揉了遍眼睛,想確認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尤旭晴在看到風彥安的那一霎那,就已經頭腦中一片空白,一把向他衝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風彥安的腰,壓抑了多天,飽含了各種委屈、酸楚的淚水,盡數流出,無所顧忌。

\"我找到你了,真的找到你了,真的。\"尤旭晴緊緊地抱住風彥安,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喃喃自語。

風彥安被尤旭晴緊緊抱住,也終於確信了自己不是在做夢,一把回抱住尤旭晴,安撫著她。

\"恩,是我,沒錯,你找到我了。\"風彥安輕輕拍著尤旭晴的背,小心地安撫著尤旭晴激動的情緒。

尤旭晴隻是靜靜地哭著,想要把這幾天自己受得各種委屈全部洗去。把頭深深埋到風彥安溫暖深邃的胸膛,吸取著他身上溫熱的氣息。

我找到風彥安了,這回,真是的,終於找到了。

\"是不想見我麼?剛還在那大喊要我出來,我出來了,你倒哭了。到底是想見我還是不想見啊?\"風彥安試著止住尤旭晴洶湧而出的淚水。

\"才不是。是喜悅的淚水。\"尤旭晴從風彥安的懷抱裏出來,自嘲地笑笑,伸手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對了,你怎麼來了?\"風彥安突然醒悟到自己不該在這兒見到尤旭晴的。

\"還不是擔心你。\"

\"聽盧娜姐說了?\"當時事發突然,是盧娜姐替自己接的電話,告訴風彥安,母親去世的噩耗。

\"恩。去找你,結果盧娜姐說你已經回國了。我也趕緊回國來找你了。\"現在說起這些事,尤旭晴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自己真的是跨越了大半個地球來尋風彥安了麼?

\"傻姑娘。\"風彥安聽到尤旭晴竟然什麼也不管不顧地就飛越整個太平洋來追自己,原本涼涼的心頭泛上些許暖意,又一把將尤旭晴抱回了自己懷裏。

尤旭晴的下巴靠在風彥安的肩膀上,聽著風彥安平穩的心跳,感受到他年輕身體裏,一下一下的,有力的心跳,真想叫時間就此停住,就留兩人在這安靜的山頂之上,享受這靜謐的時光。

站著抱了好一會,兩人的情緒才都平靜了下來。風彥安牽著尤旭晴的手,走到山頂空地的邊緣,一起坐下。

\"你沒去我家?怎麼會一個跑到這來?\"風彥安還是沒弄懂尤旭晴怎麼會一個人跑到山頂上來。要是來找自己的話,不應該是去自己家裏麼?

\"你家我去了啊。可是你不在。有個大叔很冷漠地說讓我自己去找你,要不就在家裏等你回來。我肯定坐不住啦,想你可能在你說過的那個秘密基地--'天堂',所以我就自己出來,去'天堂'找你咯。\"尤旭晴給風彥安說了自己今下午的經曆。

\"'天堂'?\"風彥安聽到尤旭晴的說法,大吃了一驚,\"咳咳,可是'天堂'在那邊那個山頭啊,你怎麼找'天堂'找到這來了?\"風彥安笑的都咳嗽了。

\"啊,真的麼?\"尤旭晴沒有想到自己的偏差竟然有這麼大,連山頭都找錯了。\"可是,我記得去'天堂'是從你家出來後,向山後走,然後我碰到了兩條路,我想一條條試來,先走的左邊的路,結果沒注意天黑了,就到這來了。\"

\"嗬嗬,記得大體方向是沒錯的。不過呢,去'天堂'的話,應該是走右邊那條路,右邊那條路是通到另一個山頭上的,'天堂'就在那。\"風彥安告訴尤旭晴去\"天堂\"的正確道路。\"不過,也多虧了你走錯了路,要不然,還真找不著我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心靈感應啊?\"

\"什麼心靈感應。肯定是剛才流星聽到了我的許願,才帶你出現的!\"尤旭晴一口咬定,一定是剛才自己看到的那顆流星顯靈,讓自己的願望實現了。

\"好吧,好吧,你說是流星就是流星。\"風彥安也不跟尤旭晴爭辯,而是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躺倒在草地上。

尤旭晴看風彥安躺倒,自己也學著風彥安的樣子,安靜地躺在風彥安旁邊,瞭望著美麗的星空。

過了許久,風彥安開口說話,打破了沉默:\"尤旭晴,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總想到高的地方,好看到遠處的景色。於是,媽媽為了滿足我的小小願望,就帶我爬到這兒,看著我興奮地滿地跑圈。而自己,就靠在那邊的那棵樹下,有時做些針線活,有時什麼也不做,隻是單純地看著我在旁開心的玩耍。\"

尤旭晴扭過頭,又看了一邊,風彥安剛才從上麵跳下來的大樹,腦海中想象著風彥安媽媽帶著小小的風彥安在這裏玩耍的場景。

\"父親的本意是不想讓我到山外去闖蕩的,隻有母親,沒有任何條件地鼓勵我,支持我走到外麵的世界,能多見識一些。\"

風彥安繼續和尤旭晴講著和母親的往事,而尤旭晴就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也不打擾。

\"從小,媽媽就從來沒有要求過我什麼,而是想盡辦法給我一切我想要的東西。而我,卻都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說道動情之處,風彥安聲音中帶上些哭聲,轉過身,一把抱住了一直側著身子聽自己說話的尤旭晴。

尤旭晴沒有說話。

其實作為風彥安的女友,在這時,是應該是說些什麼能安撫風彥安的話,好減輕一些他的愧疚自責。可是尤旭晴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突然,尤旭晴感覺到了什麼冰冷的液體,滴到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帶起一陣涼意。

風彥安哭了。

沒有像尤旭晴那樣撕心裂肺地哭喊,而隻是無聲地靜靜流著淚,連抽氣聲都沒有。要不是尤旭晴脖子上的冰冷液體確實真是存在,尤旭晴有可能都懷疑是自己搞錯了,風彥安根本沒有哭。

這時候,言語已經失去了其應有的用處。什麼都不用說,風彥安心裏的苦楚,尤旭晴都明白。

幼時就失去了母親的尤旭晴很明白,現在的風彥安需要的,根本不是什麼寬慰的話。隻要默默地支持,就對了。

於是,尤旭晴用手環過風彥安的背,緊緊抱緊他。

伴著風彥安強健有力的心跳和沉穩的呼吸,疲憊了好幾天的尤旭晴,身體逐漸全麵地放鬆下來,竟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流過淚,風彥安也摟著尤旭晴,安心地睡了。

清晨山頭的第一縷陽光照過來,沒有人看見,山頂之上,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緊緊相擁,在草地上睡地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