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1 / 1)

A市,冬日的清晨。

天色陰鬱不久,便飄起了稀稀拉拉的細雨,這讓米想潮濕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水霧。今天是小年,她剛把父母送回郊區的家,沒有進屋喝口水,就馬不停蹄地往婆家趕。

每到逢年過節,婆家的活兒就特別多,米想和劉媽得從早忙到晚,一天十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勞動。當米想提出要送父母回家的時候,劉媽的不滿就掛在臉上,見她遲遲未歸,便頻頻跟婆婆告狀。

劉媽雖是個傭人,可在麥家工作十幾年了,地位比米想這個少奶奶還殷實。對兒媳婦百般挑剔的婆婆已經連著給米想來了三通電話,催她回去,還奚落她已經嫁進麥家,就是麥家的傭人,別動不動就往娘家躲清閑。

米想心裏窩著一團火,那是積壓已久的怒火,她堅信遲早有一天這團火會爆的,但此刻她還是壓製自己把怒火吞回肚子。在麥家受氣了六年,她早就習慣反反複複吞下相同的羞辱,她知道自己不幸福,但想用自己的不幸換取一對兒女的前途,換取和丈夫相濡以沫的愛情。

念大學的時候米想就懷上了丈夫麥天翔的孩子,一畢業就奉子成婚嫁入豪門,從此被關在麥家別墅,沒出來工作過。憑她現在的能力,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根本談不上養育一對兒女和照顧年邁的雙親,所以隻能依附麥家,忍氣吞聲。當初她被愛情衝昏頭腦,拋棄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如今悔得腸子青了,也回不去了。

“吱”刺耳的一聲,米想猛然踩了刹車,車子有驚無險地停了下來,離地上那淩亂的一攤隻有幾步之遙。此處是個急彎,若不是她反應及時,恐怕車輪已經碾過去了。

撐了把傘下車,米想才終於看清楚了麵前的一切,一個笨重的機車倒在地上,摔出了幾個零件,司機是個身材高瘦的男人,已經昏迷不醒,戴著一個黑色頭盔,跟鎧甲戰士似的。鮮紅的血正從他的衣服裏緩緩流出,這表明剛出車禍不久。

米想一向善良,碰到這種事當然不能不管,畢竟人命關天。

“先生,你沒事吧?能聽見我說話嗎?”

她朝那頭盔喚了兩聲,得不到任何回應,剛想把他拖到路邊,突然就想到受了重傷的人是不能隨便移動身子的,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她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呼叫救護車後,米想瞬間就冷靜下來了,雨越下越急,能見度大大降低,既然她的車差點從他身上碾過去,後麵來的車更有這種可能,她得做個標記警告身後的車輛。

埋頭苦想,很快有了主意。她將傘留給傷員,回到車上,把車倒退十幾米,車燈一明一暗,衝破水霧,特別顯眼。等她回到男人身邊時,發現頭盔微微顫動,便激動地叫道:“先生,你是不是醒了?聽見我說什麼嗎?”

男人吃力地抬起手,試圖將頭盔摘掉。身邊一輛大卡車呼嘯而過,濺起一團水花,直撲米想的臉。她鬱悶地抹去臉上的髒水,發現男人又奄奄一息了,他很虛弱,不可能搬動沉重的頭盔。米想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先生,你好好躺著,得保存體力,救護車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