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去快回。”
什麼啊,搞的像有學生想上廁所向我打報告一樣,什麼時候我的行動還要向這丫頭打招呼了?
我起身圍著班級走了一圈,王龍陳傑的那兩個歐巴桑家長,此刻正一邊擦著眼角被眼影染黑的淚水,一邊說著不著調的話。
“嗚嗚……他媽媽真可憐,幸虧我嫁給了老陳,雖然他沒啥出息,好歹每個月向我上交三千塊錢,什麼?你說他不敢不交?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是啊,這個孩子也得虧爭氣,沒讓他媽操心,我給你說,我家那孩子啊,真是讓人不安心,這不,去年好不容易拿了點獎學金,考了個全年三十幾名就得瑟起來,唉,真是難管教。”
再看去柳道東和鐵德鋼,這兩個漢子居然已經互相拍著背,擁在一起,兩個大老爺們也被感動的不輕,仔細看柳道東取下墨鏡的眼睛,謔,黃豆大點的眼珠,和滿臉橫肉丁點不搭,充滿了喜感。
我轉了一圈回到座位,心裏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回頭一看,楊羊羊和她父親依舊安然地坐在一邊,任周圍群眾情緒洶湧,他們自巍然不動。
楊羊羊的父親察覺到我看他,甚至轉過頭對我微微一笑。
我也點頭示意。
“楊羊羊的父親是做什麼的?”我問了下蘇薇。
“局長。”
“什、什麼局?”
蘇薇不耐煩地合上書本,盯著講台說道:“國土局。”
我以為蘇薇是不耐煩我問她,於是閉嘴,卻見她隻是盯著講台上那個專家,我笑道:“你也覺得這個人很煩是吧。”
“對啊。”蘇薇的語氣很不好。
“其實他講的那些故事,我早就聽過了,”我慢慢說道,“這些演講家最會煽動人心,其實我對這類行為挺反感的,因為他會讓民眾變得愚昧,盲目跟從,特別是講到熱血啊感人的地方,民眾就會完全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了。”
說著說著,我啞然一笑,我和這丫頭扯些什麼啊,她明明隻是個三年級學生,大概是被蘇薇表現出來早慧成熟的模樣給欺騙了。
蘇薇歎息一聲,我驚訝地看向她:“你聽懂了?”
“不是,演講結束了。”
說完她左手拿著書,右手提著凳子往教室而去。
回到教室,各個家長分別按照學生的位置坐下,他們左顧右看,時而拿出作業本瞅瞅,時而和旁邊的家長說話。恍惚間我甚至以為自己教的學生已經變老了呢。
特別是蘇憐螢,她的坐姿,她的神色簡直和蘇薇一模一樣。
“剛才各位家長聽了那麼長時間講座,我想呢,你們肯定也有些累了。在這裏,我代表學校感謝各位家長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這次家長會。”
我開始照以往講課的方式,將這次家長會的內容緩緩道來。
為這些家長們介紹了他們孩子在學校的具體表現,還有本班的成績狀況。
“在這裏不得不提地便是蘇憐螢家長的女兒,蘇薇同學,她的成績一直遙遙領先,從我開始在一班任課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第一名,而且是全年第一哦。”
班上響起了喧嚷聲:“這孩子這麼厲害啊!”“她家裏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我心裏一笑,輕輕敲了下講桌,繼續說道:“當然,蘇薇同學的成績雖然優秀,其餘的學生也不差。在這裏,我不得不提一句,家長們在家裏最好不要采用暴力的教育方法。在我看來使用暴力教育孩子,不僅不得其法,而且還是十分野蠻和落後的,非常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陰影。”
“我想,肯定有家長會說了,什麼‘棍棒底下出孝子’之類,但在我看來,這恰恰反映了這位家長沒有能力,沒有辦法成功地教育自己的孩子,隻能使用暴力,用威懾的方法。這種辦法隻能短暫地令孩子‘聽話’,對待孩子,我們家長首先應該具備的是寬容,要有著如陪蝸牛散步一樣的耐心,他們會犯錯,但值得高興的是我們還能告訴他們正確的道理,他們成長緩慢,但值得欣慰的是他們陪伴在你身邊的時間還有很久。”
“作為一名老師,我不希望自己的學生,在長大以後用怨恨的目光看著我,我更不希望他對我說都是因為我的忽視,我的錯誤教導,才令他變成我不想看見的模樣。”
我看著這些家長們,真誠地說道:“如果真的發生即使我悔恨萬分也無法挽回的情況,那麼我一定會懷疑自己教師這個身份是否還有必要繼續做下去。同理,我希望家長們在教育孩子時也要給予更多的耐心和寬容,讓孩子們健康快樂的成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