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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李國成和朱琪琪去了北京。朱啟發在京工作的一個老同學,把他介紹給了國內一名著名神經內科專家。在經過一係列的入院檢查和會診後,專家給朱琪琪吃了一顆定心丸——譬如鼻出血、牙齦出血,他腦部的出血點,就是肌體臨界壓力下一個應激性反應。
再次出院,李國成不願回B城,和王光輝取得聯係後,拉她興致勃勃遊北京。
朱琪琪先還有些顧慮,後來,李國成說,連專家都說,要放慢生活節奏。B城那邊,蛋蛋你媽帶著;報社,張程浩那小子管著;轉型中的拓展營,也交給了重新“出山”的吳向忠。都比他強的人,他沒啥不放心。李國成還說,難得這麼個合理合法的放鬆機會!
剛開始,王光輝還陪著好容易到趟北京的兩口子,後來,看這二人如此慢節奏的遊山玩水,幹脆配了一台車,交待司機說,他們想哪兒就哪兒。
王光輝的公司從09年國內經濟逐步複蘇後,開始了二次騰飛。旗下除新增兩個國際知名品牌,他於06年和法國一家著名葡萄酒企業,在西部一個偏遠山區,籌建的集種植、生產和銷售為一條龍的紅酒生產基地,也於同年底見到產品。而他當初說的,那個資助留守兒童計劃,也在旗下經銷商支持下有序展開。目前,在最初惠及9所小學的基礎上,擴大到48所小學,惠及留守兒童人數達2萬餘人。
他個人的生活,還老樣子。聽王光輝說,他和小原的現狀,依然還瞞著父母。隻是,迫於壓力,從08年起,兩人開始出現在各種相親場合。他說,這輩子,隻要老人健在,怕是要將相親進行到底了……
和王光輝聯係上的第四天,北京城一掃初春慣常的浮塵天氣,天空變得難得的晴朗,李國成和朱琪琪爬上了北京西郊的香山。
才剛剛3月份的天氣,加之氣溫明顯低於往年,香山是難得的安靜。從北線拾階而上,他們看常青的鬆塔,看樹底下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早春景色。
站在那顆據說千年的榕樹下,李國成說:“ 7年前,我也來過這裏,也在這棵樹下逗留過。”
朱琪琪神態安靜,看他。
“當時還傷感,想,不知千百年來,有幾個像我這樣內心滄桑的人在此感懷?”
“境由心生,當時,你真那麼傷感?”
“豈止傷感?!琪琪,你沒那種經曆,就理解不了!”抬起頭,李國成看向伸向藍天的樹幹,“那是一種流浪,沒有家,也沒有目的地。惟一知道的,是自己得不停地走,而且,每個將要到達的地方,還都孤伶伶一個人。知道吧?金庸筆下的獨孤求敗,無非就我那樣。”
“那,這次故地重遊,不獨孤求敗了?!”
“也許,是該重新確定一下目標了。”
“……”什麼意思?朱琪琪看他,疑問。
“回來這幾年,我先賣場、拓展營,然後報社,幾乎把全部精力,都傾注在工作上了。”
“我就說你‘永動機’嘛,你還不願意!”
“而且,我還親力親為,總想把事情做得最好。現在想來真有些傻,一則個人精力畢竟有限;二則,任何事,單憑個人單打獨鬥也成不了氣候。”
“聽著,好像認識深刻!”朱琪琪眼裏有加深的疑惑。
“我這人,最大的毛病,是喜歡一個人扛事,羞於與人分擔。究其根本,其實,就是自卑心理作怪,怕人覺得沒能耐,怕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