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九年,五月初三,大好的色忽而陰沉,烏雲翻湧遍布,黑雲中隱隱有雷閃動。一時間,狂風大作。編好的竹籃被刮走了好幾個,商販匆匆追上,順便將剩餘的捆紮起來,趕緊收了攤子。步行的跑,坐車的催馬紛紛往家裏趕去。街邊酒肆的掌櫃抄著手站在門口看著行人匆忙,抬頭往上看,嘀咕著:“什麼鬼氣,真是怪哉。丫兒!點上油燈!”
“嗨,這都第三次了吧?每次都像狗吞日,可不見點半雨滴,半個時辰也就好了。”床邊吃酒的客官已經見怪不怪,悠悠喝了口酒,等著烏雲散去。
不到一盞茶功夫,色已經極黑,雷一道道劈下,空驟然被劈開口子,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
遠處隱隱有火光閃現,在這黑漆漆的視線裏尤為顯眼。
“那是誰家被劈中了?”有人跳著腳往遠處瞧。
“看方向像是蘇家。”
大風卷著火舌竄,蘇宅裏已經亂作一團,走廊裏來往匆匆都是人,有主子也有拎著水的奴仆廝,水一桶桶的潑在火上,也不見火勢轉。
好在此次狂風沒有多久,便傾盆大雨而至,澆熄了竄起的大火,即便這樣,大火依舊吞了十來間屋子,焦黑一片。大雨不停,披著蓑衣的廝淋著雨開始清算燒毀的物資。
臨時挪出的偏房裏站滿了人,床榻邊上坐著蘇家老夫人,用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淚:“喬姐兒?你看看我,身上可有哪燒著了?可有不舒服?”
柏喬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屋頂,半也不眨一下眼睛,不吭一聲。
“喬姐兒本來膽子就,這雷劈下來,定是嚇壞了!熬得安神湯好了沒?這廚子是越發不頂用了!大夫呢!怎麼還沒來!還不快去催!”蘇老夫人猛地一拍腿,冷眼掃了下方的一眾人,哭的更厲害了。蘇老夫人哭,下首的一屋子人也跟著哭。
蘇家大夫人看了眼身邊的翠兒,翠兒當即點頭匆匆往外去。
“母親別急,定是大雨不好走,遲零。廚子確實不頂用,改日發作了便是。湯已經讓翠兒去端了,馬上就來。”
“還有你,是怎麼護著喬姐兒的!”蘇老太太又看向柏喬的丫鬟碧桃。
碧桃嚇得咕咚就跪下了,臉色發白,一聲不敢吭。
“喬姐兒要是有個好歹,我把你們全都發賣了!讓你們整日遊手好閑,要你們有什麼用!”蘇老太太氣的哼了一聲。
偏房裏一下子噤聲。
翠兒跑著端了湯進來,蘇大夫人喘了口氣,上前接過督了床邊:“先讓喬姐兒喝口安神湯。”
由蘇老太太親自喂了,眾人才算鬆了一口氣。這亂哄哄的到現在連自己屋裏的亂遭事還沒處理呢就被叫到了這裏挨了頓訓!
大夫也披著蓑衣到了門外,拎著醫箱進了屋。眾缺即讓出一條路,大夫人忙迎上去:“雨路滑,本不該找劉大夫來,隻是事出太急,勞煩劉大夫好好給我們家姐兒看看,這雷恰好劈到了我家姐兒的屋宅,姐兒膽,至今還不肯一句話。”
大夫人快速的了原因,劉大夫心裏明了,給柏喬摸了摸脈,才點零頭:“今這雷著實嚇人,柏姐被嚇到了,我開幾幅壓驚補身子的藥,柏姐按時喝,這幾好好將養就是。”
“那勞煩大夫了。”有人隨著大夫去開藥,偏房裏的人走了幾個,寬敞了些。蘇老夫人也鬆了口氣,再去看床上的人,又是好一頓的心疼擦淚,絮絮了許久,才帶著人離開。
一群人呼啦啦的湧進來,呼啦啦的湧出去。待到所有人都離開,柏喬才動了動。不是她不願意話,隻是她也是剛剛睜開眼。而且,剛才一屋子的人,她誰也不認識。包括身邊的這個丫鬟。
她好像失憶了。
還是因為雷劈中了屋宅,嚇失憶的。
打量了下偏房,除了她躺著的這個床,窄的屋子裏就隻有床邊一個櫃子,四方的桌子和進門處放洗臉銅盆的木架子了。東西實在是少的可憐。這個房間大約是住下等丫鬟和仆婦的,因為就算是二等丫鬟仆婦住的屋子也比這擺設要多幾樣。
“碧桃。”柏喬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