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新時代啊。”浮士德嘲笑道,“屬於我們這一代人的黃金時代。”
機巧的自鳴鍾表叮當不止,恢弘的大機器工業噴湧出灼熱的蒸汽,遮蔽際的飛艇和乘風破浪的鐵甲艦連接了整個世界。
主宰這個世界的,隻是一張繪有宰相頭像的馬克鈔票而已。
白崖上的海風越吹越急烈,那種削斷岩壁、造就海岬的大風,早就吹得細皮嫩肉的莉露露姐守不住了。
上流人家的使女,哪怕是專職的戰鬥女仆,也受不了這樣冷冽的北風。
浮士德搖搖頭:“風太大了,少尉閣下,我親愛而且敬愛的莉露露姐,我們走吧。難怪白崖擁有如此美麗的景色,卻這樣冷清,以至於成為了黑彌撒教團的巢窟。”
莉露露姐被吹得楊柳飄飄,頭發亂成一團,連那條漂亮的發飾都快被吹走了。
她左搖右擺,兩眼泛白,聽到浮士德這句話時才歡喜道:“少爺會人話啦!太好了、太好了!”
嘉寶寵溺地一笑,就解開身上的軍裝製服,將外套披在了莉露露的肩上。
“莉露露,不要讓風吹壞了你的皮膚。”
莉露露一被嘉寶接近,身上就冷不丁地打了個顫。她慌慌張張答謝以後,就趕忙甩開兩條腿跑到了最前麵。
莉露露姐的女仆裝裙擺很長,白崖上海岩崎嶇陡峭,很難落腳。
她隻好兩手輕輕拈起裙角,露出白色的短襪和一截光滑的腿。
體麵人家的女仆,一般是都要求隻能穿黑色長襪的。但白色短襪比黑色長襪便宜得多,浮士德給莉露露買衣服,在這種容易被忽視的細微之處,淨是挑便宜貨買。
大風吹得浮士德隻能眯起眼睛,他看著莉露露在前麵活蹦亂跳的模樣,臉上還是泛起了幾分真誠的笑容。
嘉寶和浮士德並肩走著,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浮士德回答,“新時代有新時代的美好,就像舊世界有舊世界的醜陋那樣。”
“那麼維爾納先生的草稿呢?這東西對新時代意味著什麼?”
浮士德凝視嘉寶的眼眸,湛藍色的瞳孔非常漂亮,微微翹起的睫毛有一種引人遐想的氣質,這點比女孩似的莉露露有魅力得多。
嘉寶被盯得久了,惱怒地捂住飽滿的胸口:“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你知道維爾納先生的全名嗎?”
嘉寶搖了搖頭,浮士德對此感覺到一點點的失落:
嘉寶少尉是專程來調查黑彌撒教團案件的,她提前查閱過三名租客的全部材料,但卻連維爾納先生的全名都沒有記住。
階級的鴻溝,令人傲慢。
“維爾納先生是通用蒸汽公司裏非常優秀的工程師,但恕我愚昧,直到我在礁石咖啡館問清楚維爾納先生的全名後,我才想起我曾讀過他寫的書。”
嘉寶驚訝道:“維爾納先生還寫過書嗎?”
“書名叫做……《論下一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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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家必須無情、頭腦清晰和擯棄幻想。成功的銀行家擁有取得哲學發現所需的性格特點,即看清本質。
——老浮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