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湘對著麵前這張張揚著笑的臉,微微的愣了下,隨後輕輕的皺起了眉。
這是地鐵站那個送給她五顏六色玫瑰花的那個男人。
而在那天半夜,傅寒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隨後地鐵站的遊戲機一夜消失。
傅寒川遠在天邊,蘇湘還疑惑他怎麼會知道她玩抓娃娃機的事情,現在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這個男人去打的小報告。
他是傅寒川的朋友。
在學校裏,她教的學生雖然都是聾啞兒童,但也跟普通的小孩子差不多,有調皮搗蛋的,有文靜的,也有愛打小報告的孩子。
蘇湘在心底把這個男人跟那些愛打小報告的孩子劃上了等號。
莫非同看著蘇湘隻表情淡淡的瞧著他,也不打個招呼,心想小啞巴還真是養在深閨,沒見過什麼大世麵,這就被嚇到了,讓他笑得好尷尬。
莫非同又尬笑了一聲,手抵著嘴唇輕咳了一聲道:“那我正式的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是傅寒川的老鐵,我叫莫非同,你可以叫我莫三少,也可以叫我老莫。”
蘇湘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不過門口沒有人擋著她了,她便拎著沉重的袋子進了屋。
莫非同眼睜睜的看著蘇湘經過他的身旁,一個斜視都沒有給他就進了屋,感覺一陣冷風刮過……
想起來,小啞巴是不會說話的,什麼莫三少、老莫,她叫啥叫啊……
莫非同手抵著嘴唇又輕咳了一聲,在她身後跟了上去。
蘇湘買的東西已經被宋媽媽拎到廚房去了,她站在客廳,目光落在那一台抓娃娃機上。
操作台有一塊髒乎乎的貼紙,被撕去了一半,上麵還可以清晰的看到“無抵押”三個字。
這台機器,她記得,是她那次在地鐵站玩的那一台。
她在這台機上麵玩了很久才抓到一隻小黃雞,又怎麼可能不記得。
可是,他們把這台機器放到家裏來幹什麼?
等在客廳的幾個大男人互相看了眼,其中一個問莫非同:“三少,我們可以走了嗎?”
機器已經送到了,那就可以走了吧,傅少家裏感覺怪怪的,除了老太太就一個盯著機器不說話的女人。
莫非同瞪了他們一眼:“走什麼走,機器擺在這裏像話啊?”
說著,他又轉頭看了一眼蘇湘。
莫非同頭一次被人這麼視而不見,抵著唇又咳了一聲說道:“傅少說了,這台機送到古華路,看起來是要專供你玩啊。”
他環顧了一下屋子裏:“擺在哪兒,你指一個地方唄。”
莫非同沒有注意到,當他說“專供你玩”的時候,蘇湘的身體微微的僵硬了下。
蘇湘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又沒搭理他,轉身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門響。
莫非同摸了摸鼻子,這什麼待客之道,傅少就這麼慣著她?
他掏出手機給傅寒川打電話:“我說,你家小啞巴的脾氣怎麼這麼大啊?機器我給你送到了,小啞巴不理我,好像生氣了。”
傅寒川捏了捏眉心,說道:“你別惹她就是了,廢話那麼多做什麼。”
電話裏,莫非同哼哼了兩聲:“我哪裏惹她了……那我回去了。”
“算了,我就快回來了,你在我家吃了午飯再走吧。”
這個時候就快中午了,莫非同剛才看到蘇湘拎了滿滿的兩大袋子好東西,便應下來了。
據說小啞巴做得一手好菜,傅寒川搬出來的時候,連家裏的大廚都沒帶一個。
他倒要看看,傅寒川跟小啞巴的日常是怎樣的,有什麼值得他天天回家,連1988都不去了。
宋媽媽走出來,莫非同正好收了電話,逮著宋媽媽就說道:“你們家傅太太不管這機器了,你給說個地方吧。”
總不能讓機器一直擺在這裏,一會兒傅寒川回來肯定生氣,而且擺好安裝好了,那幾個兄弟也好放他們回去。
宋媽媽頭一次遇上這種事情,看了一眼那龐大的遊戲機,指了指客廳到陽台的一個角落道:“不然……那,那就那兒吧……”
那些個大男人行動力極強,聽到以後,不等莫非同開口就把機器搬了過去。
宋媽媽好奇的看著他們安裝,嘟囔道:“這哪有把遊戲機裝在家裏的啊……”
“傅先生這是什麼意思啊……”
次臥內。
蘇湘原本進了房間以後,覺得不應該把人留在客廳不搭理,再怎麼說,他是客人,但剛打開門,就聽到那人嘴裏一口一個小啞巴,立即就把門關上了。
傅寒川的朋友都跟他的人一樣,不怎麼尊重人。
蘇湘本就對莫非同沒有什麼好印象,現在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坐在大床的一角,咬著嘴唇生氣。
傅寒川是什麼意思,故意來膈應她的,諷刺她的,是嗎?
什麼叫專供她玩?
她都沒有揪著他跟那個女明星不放,他就非揪著她跟祁令揚沒完了。
就沒有見過心眼這麼小的男人。
不對,這輩子,除了父親跟大哥,她正經見過的,又有幾個男人……
蘇湘氣得心堵,眼淚汪汪的捶著心口。
宋媽媽說他身體不舒服沒胃口,她居然還特意跑去給他買菜,真是見鬼了。
事實上,傅寒川就沒什麼意思,至少不是蘇湘想的那樣。
她喜歡抓娃娃機,瞅她沒見過世麵的那樣兒,在外麵丟人現眼的又蹦又跳,那就在家安裝一個,省的她惦記著小黃雞什麼的破玩意兒,就讓她在家抓著打發時間,也免得她老是用怨憤的眼神看他。
傅寒川一會兒就驅車到家,沒有看到蘇湘在遊戲機前玩抓娃娃,倒是看到莫非同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鬥地主。
莫非同看到他回來了,指著那角落的抓娃娃機道:“你看看,放那兒行不行?”
傅寒川隻看了一眼,就在屋裏裏找那抹身影,莫非同坐在一邊玩味的瞧著他。
一回家就找小啞巴,難道真的有感情了?
他懶洋洋的道:“別看了,在房間裏沒出來。”
說著,往裏麵的房間點了下下巴:“小啞巴不行啊,這麼怕見生人。”
傅寒川看了他一眼,懶得接他的話,往次臥走去。
他們的婚房是主臥,在婚後,她就把次臥當成了自己的專屬房間。
傅寒川推開門,蘇湘坐在床上,正在拿逗貓棒逗小貓,小鈴鐺叮叮當當的響。
這小白貓到了傅家以後,一點都不怕生,平時除了睡覺就是大搖大擺的亂晃悠,唯一怕的人就是傅贏。
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小貓被捉了幾次之後見到他就躲,但今天是家裏來人多了,而且一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就躲到蘇湘的房間來了。
蘇湘聽到開門聲,抬頭看過去,就見到傅寒川站在她的麵前。
“家裏來客人了,你就把人晾在客廳?”
傅寒川從來沒有把蘇湘介紹給他的任何一個朋友,但既然是莫非同先遇上了蘇湘,並且認出了她,就沒什麼好避著的了。
再說了,依照莫非同的那管閑事的性子,他也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了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留他吃頓飯,免除了他的好奇心。
蘇湘抬起頭,捏著逗貓棒一下一下比劃。
——我,不想被人參觀!
她都聽到了,那個人背後叫她小啞巴,也察覺到了那個人看她的目光是嘲弄的。
隨著她的動作,逗貓棒上的鈴鐺叮叮當當的響,仿佛控訴著她的憤怒,傅寒川擰著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道:“沒有你想的那樣,莫非同……”
想到莫非同大概又是口無遮攔的一口一個“小啞巴”,他頓了下,眉頭又皺了皺,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改口道,“做飯去,我餓了。”
他在西班牙那段時間就沒怎麼好好吃飯,回國以後兩人接著冷戰,也沒正兒八經的吃上一頓飯,早上開完會看到她的短信就回來了。
蘇湘看著他出去,手裏的逗貓棒停在那裏,小貓瞅準了機會,趴低了貓腰晃了晃屁股,趁著人不備就撲了過去,成功的抓到了那幾根彩色雞毛。
蘇湘深吸了一口氣,他都這麼膈應她了,憑什麼還要給他做飯?
忽的,她的眼睛轉了轉,想到了什麼,盤著的腿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