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宋巋然在黑暗裏麵奔逃。
彎彎曲曲的小巷,好似沒有盡頭,地上坑坑窪窪的水漬,傳來一股腐臭的味道。
宋巋然一身狼狽,少年身上黑色的襯衣染上一團凝結的暗紅,腿上的牛仔褲同樣濺上了鮮血,不同於襯衣上已經幹涸的汙漬,少年的雙~腿甚至能感受到人血的溫熱。
子彈已經用完,宋巋然身上隻剩下了一把匕首,以及……他習慣玩的飛刀。
危險漸漸逼近,後背升起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覺,像是野獸的獠牙,猙獰的巨口將黑夜撕開一角。
前方,一團暗影漸漸逼近,後麵,刺骨的寒意爭先恐後地湧~入骨髓……
今夜,沒有月亮,墨藍色的天宇上,隻有幾顆暗淡的星子。
清冷的星光映照在少年雌雄莫辨的臉龐上,懸膽一般挺直的鼻梁,長眉入鬢,一雙眼睛亮如寒星,唇角緊抿,緊繃著的臉部線條,俊美、冰冷如古希臘神話裏麵的神祗,美麗得有些失真……
然而,更加奪魂攝魄的,是少年清冷的眼神,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
黑的似是琉璃一般純淨的眼珠,泉水一般清澈,眼底彙聚了星光,湛然若神,卻像是寒星覆上冰雪,刺穿神智的清冷,禁欲而危險。
罌粟一般,包含劇毒,卻又令人瘋狂。
前麵和後麵,已經沒有了退路。
宋巋然腳步微頓,在身後寒光逼近的那一刻,勁瘦的腰部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往後彎折,緊貼向背後的牆麵。
緊接著,宋巋然長臂一深,緊握在掌心裏的兩枚飛鏢奮力甩出,以一個刁鑽的弧度,分為兩個方向,襲向身後的男人……
一聲悶~哼,在無邊的黑暗裏麵格外清晰。其中一個殺手身~體轟然倒下,他心口上和小腹的位置,各插了一刀,雖然傷口並沒有傷及要害,卻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空氣裏麵傳來破風的聲音,宋巋然足尖微點,在牆麵借力,宛如壁虎一般,遊向牆頭……
他的身姿輕~盈如燕,這招壁虎遊牆,下了十年苦功,已經出神入化。
兩個殺手反應不及,隻能看著少年涉向牆頭。
月光下,少年殘忍地勾起薄唇,一個手雷扔了下去。
“轟”的一聲。一陣爆炸聲傳來,撕開了寂靜的夜色。
宋巋然像是靈活的貓一般,在牆頭上跳躍……
回到一個不起眼的小旅館,宋巋然脫下~身上的衣服,團成一團。
他找來自己買的一個銅盆,將衣服扔進去,“轟”的一聲,把火點燃……
眼看著血汙的衣服燒成灰燼,宋巋然走進浴~室,洗去身上的血漬。
淋浴裏麵的水是冷水。
這樣的小旅館,熱水總是不定時,宋巋然已經習慣。
並且,這種沒日沒夜的追殺,狼狽的像是陰溝裏的老鼠一樣逃竄,他也逐漸習慣了。
不習慣,又能有什麼辦法?如果一個分神,那麼,他就該在地獄裏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抱怨著旅館裏麵的水溫太涼。
殺人是什麼感覺……
宋巋然早就忘記了。第一次殺人,是在他十四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