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以後,當茅筆迎著朝陽又蹣跚著回到這間略顯局促的小樓內,不禁想起了曾經生活在這間屋子的那些人,那些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還有那些的故事。他吃力地走過了每一個家具和設備。書桌、沙發、立櫃、餐桌……他輕輕的拍遍了這些家具,不時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麼。最後他停在了樓梯前,抬起頭眯著眼吃力地向二樓看去,朦朧地雙眼中似乎有一個瘦削的身影走了下來,伴著這個身影的還有不滿的嘟囔聲:啊,煩死了,煩死了……
茅筆咧了咧嘴,似乎笑了笑。他又吃力地想了想,喃喃道:“嗯,這……就是這,一切開始的地方。”
“吵死人了,這些大車,什麼時候能消停點!”從美夢中驚醒地萊利憤怒地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打開臨街的窗子,指著下麵駛過的集裝箱般的大車高聲罵道:“你們這幫破玩意兒,就不能換條道兒走麼,出城門明明走那條大路更近,為什麼還從這兒過,源幣多撐得麼?”隔壁的窗子也探出了腦袋,睡眼惺忪地瞅著氣鼓鼓地萊利說道:“算了吧,萊利,這些運輸車都是無人駕駛,按規定好的程序行駛,你就是罵到嗓子冒煙兒,它們也是走這條小街。”
“我說你也真是的,頭兒。為什麼要把店開在這條路上,不開在旁邊那條大路上,也省得每天被這幫機器吵醒。”萊利依然不滿地說道。
“開在大路上,你給我變出那麼多源幣麼?這兒挺好,挺清淨的,除了過大車和你嚷嚷的聲音,其他的都挺不錯。”被萊利稱呼為頭兒的家夥樂嗬嗬地說著。
萊利不想再看到頭兒那張萬事不在乎的嘴臉,氣鼓鼓地關上了窗子。
那個被稱為頭兒的人絲毫沒有被下屬冒犯,顏麵盡失的尷尬,又深呼吸了幾口清晨的空氣,冰涼清爽的空氣進入肺部,不由得打了個顫。他滿意地伸了伸懶腰,這才不緊不慢地關上窗子,收拾起床。
萊利將床上的被子隨手一卷,胡亂洗了把臉,披上一個深棕色的寬大的長袍,罵罵咧咧地晃悠著走到樓下。
“好香的味道,頭兒,今天吃什麼?”廚房裏鍋碗瓢盆聲此起彼伏,食物的香氣刺激著萊利的鼻子和胃部。萊利把頭探進廚房,好奇地問道。
“四號炒九號。”頭兒手中的大勺翻飛,不緊不慢的說道。
“嘿,四號,是肉啊!今天是什麼節日,頭兒。怎麼肯用它了?”萊利驚訝地問道,“這味道,你別說,還真香。”
頭兒點點頭說道:“那是當然,這可是限量供應的真正肉類,不是那些人工合成的蛋白團能比的。”
萊利靠著門框眼巴巴地望著:“今天是什麼節日麼,飯還有多久做好?”
“哦,昨晚上做夢吃肉了,今天就把它拿出來了。”頭兒堂而皇之地說道。
“哼,當老板就是好,想吃什麼就做什麼。”萊利小聲嘟囔著。
“抱怨什麼呢?離開飯還有一會兒,你不該做點什麼嗎?”頭兒轉頭說道。
“哦,知道了。”萊利滿不在乎地應了聲,踢踏著拖鞋走到門口,費力地拉開卷簾門,打開大門,順手將一直倒扣在門邊的一條鏽跡斑斑的鐵板正了過來。鐵板雖然破舊,但上邊工工整整地寫著幾個大字——茅筆事務所。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承接四國各項委托。
雖然萊利性子吊兒郎當,但是對這個牌子倒是頗為重視,還拿過一塊布,認真地擦拭著上邊的字跡。
等他回到餐廳,頭兒已經擺好了飯菜,坐了下來。
“嘿,頭兒,也不等我一會兒,不能這麼欺負下屬,不給工資也就罷了,還讓我吃剩飯就過分了。”萊利急忙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猛吃了幾口菜說道,“恩,不錯,真肉就是好吃,這味道,這口感,讓人滿口流油。”
頭兒沒有說話,小口品嚐著嘴中的食物,也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頭兒,咱還有多少錢,能多買點四號肉不?”萊利邊吃邊問道。
“還有一百多源幣吧,要是沒有買賣上門的話,能支撐大概半個月的開銷,但是如果想吃四號肉的話,隻能支撐兩天了。”雖然馬上就要麵臨身無分文的境地,但頭兒依然很平靜,慢條斯理地吃著桌上的炒菜。
“半個月?這半個月要是沒有買賣,我們不得被掃地出門,成為流民麼?”萊利放下筷子高聲說道,“那還吃四號肉,頭兒?”
“做夢想吃了,不行麼?”頭兒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行行行,頭兒,買賣是你開的,錢你想怎麼花都行。但咱也得為將來考慮呀,總得想法多賺點錢才是。你看看咱們自從來到小城開了這家店,接受的都是什麼活兒?隔壁那家遭賊了讓咱們抓賊,前街那戶聽到晚上總有怪聲讓咱驅邪,還有那個什麼狗屁城主家的狗不叫喚了,讓咱看看原因。這都是啥活兒啊,拿咱們當什麼了,巡捕、法師還是獸醫?而且給的錢都少的可憐,還不夠一天的飯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