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小月,今日你我大婚,為了那個男人,你現在竟然真的想殺了我?”男子低沉冰冷的聲音飄在空中,摻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帶著刺人心骨的寒冷,猶如來自地獄最深處最駭人的控訴。
他瀑布般的三千銀發不紮不束,完全散開,在風雪中妖嬈狂飛,一襲紅豔的喜袍肆意亂舞,像一朵盛放到了極致的紅蓮,映襯著他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
邪魅深邃的紫眸裏透出強烈的不甘,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仿佛是一隻被折磨了千萬年的惡靈,猙獰可怖的表情如暴風雪般席卷整個世界。
這般美妙的男子,渾身上下卻是傷痕累累,白皙透明的肌膚被利器一道一道地割裂,鮮血橫飛,他卻絲毫沒有在意,仍是一步一步地逼近懸崖上的女子。
“離境,你別再靠近了,要不然……”女子纖指輕撥,伏羲琴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飛射出去時卻幻化成竹葉般大小的音刃,泛著寒光,劃過男子的身體,血肉分離,“我真的不想殺你!”
那是極美的女子,生得國色天香,身著火紅的嫁衣,身後長長的裙擺在風中不住地翻飛,似赤霞滿天,將女子映襯得更為妖孽絕美。
“哈哈哈……”一陣瘋狂嗜血的大笑後,離境有些絕望地看著赤小月,自嘲道:“不想殺我?赤小月,你看清楚了,我身上的傷,哪一處不是拜你所賜,更可笑的是,你使用的伏羲琴竟是我贈予你的定情之物。”
“我已是你的夫,卻被你傷得體無完膚!”
他曾與她說過,他,鬼族鬼君離境,若他不願意,誰能傷他分毫。
今日,她卻將他傷得遍體鱗傷。
但是,每一道都不曾傷及他的要害,她小心翼翼地避開,可是離境早已被憤怒衝刷掉了所有的理智,絲毫沒有察覺。
在他眼裏,她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為了心愛的大師兄,可以將他們的往日情誼徹底地拋之腦後,甚至可以殘忍地要了他的命。
“離境,求你,不要再逼我!”他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生生地疼,疼得她臉色蒼白,幾欲開口解釋,但最終仍是默了,涼薄的嘴唇緊抿成一道更冷硬的直線。
“赤小月,我倒是想要看看,為了他,你可以沒心沒肺到什麼程度?”離境嘶吼著飛身撲過去,赤小月始料未及,慌亂中纖指不斷地紛飛,彈出十道音刃,一道一道攻向離境。
他卻不曾閃躲,直直地迎上去,被刺穿雙腿,幾步踉蹌,最終轟然一聲摔倒在赤小月的麵前,他抬起紫眸看向她,眼底是翻江倒海的恨意。
“離境……”淚水滑出眼角,赤小月看著眼前遍體鱗傷的男子,那些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裏瘋狂地洶湧過來。
恍惚間,她看見了與他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年夏天,紅衣少年坐在昆侖虛的瑤池邊彈奏著伏羲琴,琴聲嫋嫋,花香嫋嫋,他身後是一大片綻得妖豔的紅蓮。
那時她很迷惑,這六界間竟有如此絕魅無雙之人。
那時她並不知,遇上她,是他劫難的開始。
這不是她想要的,她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