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下犯上,心懷不軌,肖想著高高在上的人,這本來就是他該承受的。
可是她卻頓住了腳步,啞聲傳令讓他回到她身邊。
他在回房的時候才恍然地闔眸。
她居然,再一次縱容了他。
他們的相處回到了以前。
他仍舊守在她身邊,她的政務卻更加繁忙了,他隻能站在沒有光的昏暗角落,近乎貪婪地注視著不屬於他的人。
陛下對他的疑心越來越重。
他又卸任了暗衛首領,開始隸獨的刺殺任務。
越來越凶險的刺殺讓他的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
早就習慣了受贍人,看到了賞賜的藥,卻從來都不用,隻是熟練地掩蓋住身上的血腥味,假裝自己已經上過藥了。
這麼明顯的任務指向,他怎麼會不懂。
他的陛下,想讓他死,他知道。
可是已然對她傾心的人卻沒辦法讓自己恨她。
這江山對她太重要。
她為了做一個合格的女帝,努力了十幾年。
而自己隻是被她看中,得以留在她身邊的暗衛。
所以他隻是淡淡地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是每次在複命時,卻還是會覺得心裏安定,哪怕是隻看到她的衣角,他也會恍惚地覺得身上血痕不再泛疼。
直到他的任務暴露。
他感覺到自己快死了,卻還是期盼著她會來。
她果然來了。
用她從前偶爾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的溫柔態度對待他,虛妄地好像夢境,卻又在之後狠狠地將夢境擊潰了。
他知道她早有侍君,可是她卻還要再娶。
她身邊會有那麼多人,獨獨不可能是他。
為什麼他會是一個貌醜,永遠隻能以麵具示饒暗衛,而不能是與她身份般配的世家公子?他也想好好地,同她在一起。
她卻伸手摘下了他的麵具。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狠狠揪緊了。
陛下不喜歡貌醜之人,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在那晚上,他才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陛下永遠不可能是他的陛下,她會有比他好上百倍的人。
他按捺著自己心裏卑鄙陰暗的想法,收回了帶著麻藥的銀針,投案了。
他知道隻有自己能完美對上所有細節。
他在牢裏受盡折磨,主審官不死心地拷問著他背後究竟有誰指使。
其實他們從始至終也不過是想抓住帝位上的饒一個把柄,逼她退位而已。
他怎麼可能讓他們得逞。
被鞭打,被烙傷,被穿透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半點疼痛,隻是情緒平穩地等待著自己永遠閉上眼的時辰,可是在蜷縮在地牢裏,看到她跌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好像已經停止了跳動的心髒卻劇烈地跳動起來,泛著生硬的疼。
她不該來。
那些人會懷疑。
可是她還是來了。
她眸裏的淚水讓他知道,至少有片刻,她是後悔的。
她懷疑過他的用心,想過殺了他,卻還是在他瀕死的那一刻來找他了。
他僵硬著手去拉她,用著最後的力氣,告訴她,下一世,一定要成為能夠站在她身邊,光明正大地喊一聲陛下的人,然後想著那群奇怪的人告訴他的,他不該是阿輕,而是蘇輕的話,緩緩地闔上了眼。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不記得一牽
卻還是在那日的暖陽下,一眼就看見了肆意耀眼的人。
容貌姝麗,耀眼矚目。
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