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六 難為(三)(2 / 2)

那些莫名的心結,那些不知所起的擔憂,那些左顧右盼的考量,那些將恣意任性全然拋棄的小心翼翼,在這夜之後將不複存在。

我既跟著你,便隻是你,不管是俊雅風流的玉璃公子,還是殺人如麻的墨輕騎首領,隻要是你。

這一覺算是酣甜,兩人各自閉眼後一夜無眠,再睜開眼已然是日出東方的光明之際。

錢淵並郭子淳兩人一大早就靜侯在門口,整裝完畢隻等著自家主子。

言書這人從來不會刻意苦了自己,能享福的時候絕不吃苦,平素雖不過度高奢,可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極其精致的,素錦蘇繡,摻金撚銀的,麵上看著倒是素雅,可寸布寸金,常常一個不注意就將一座院落穿在了身上。

可到了這兒,想要再講究卻是不能的了。

麻布粗衣,拿一根布襟子攔腰係了,至於頭發就更簡單了,用不得玉簪子,就用發帶綁了,倒也幹脆利落。

都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樣極簡的裝飾落在言書身上,反襯的他整個人愈發芝蘭玉樹的高雅。

元夕扯了扯自己身上與言書大同小異的裝扮,很有幾分抓耳撓腮的不解:“玉璃,咱們這衣服可是一樣的吧?為什麼我瞧著你那個似乎比我的舒服些呢?”

明明差不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是一個冰清玉潔的落難貴公子,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卻像個在田間撒野的鄉下小子?

元夕自然不會承認這差別源自氣質,所以隻能認真的覺得這衣服不過就是形似,裏麵卻是不同的。

“不會不會。”郭子淳是個實誠人,哪裏能看清元夕心底的彎彎繞繞,隻當他是質疑自己這個做下屬的區別對待了自家的主子和他這個統領,少不得要辯解一回:“統領別誤會,為了掩人耳目,這莊子裏頭的人所穿的衣服都是大同小異的,料子也是差別無兩。主子雖說尊貴,可到了這兒也隻能受些委屈了。”

說到這兒,還有些難受,道:“都是小的們沒用,才害主人不得不親臨此處,受這些苦楚。”

元夕的抱怨,可不是為了聽這些客套虛偽的話,他嫌棄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衫,又去看言書身上的,摸了又摸後才不得不承認,果然是一樣的。

其實說實話,他這衣衫穿的很是好看,雖不若言書那般像個退隱的居士似的溫潤文雅,可貴在那種與生俱來的精靈古怪,與這野趣倒也算相得益彰。

言書看他垂頭喪氣的好笑,少不得伸手拍了拍他道:“行了行了,且收起你的小心眼吧,別與瞎子做媚眼了,子淳是個實心孩子,不懂你那莫名其妙的意氣。況且,你這身穿著,我倒覺得很好看,靈氣十足的,比我精神多了。”

這是真心話,在元夕這兒,能得言書一句,可抵得過旁人千句,元夕至此也算功德圓滿了,興興頭的帶頭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