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道:“旁的倒也罷了,隻是這個皇帝實在有趣的緊了。但凡他是個有心性有誌向的,就不會真的與這靖朝來的皇後舉案齊眉。可您也瞧見了,單從宛芳的書信來瞧,這人可是對公主動了真心了。”
秦斂笑道:“真心?這樣藏在肚子裏頭的東西別人怎麼能知道?宛芳這丫頭看著老成,可也不過二十出頭,能見過幾份真心?”
“也是。”言書點頭附議:“這樣需要人生曆練的東西,宛芳自然是比不得秦叔你的,聽說您最近可是忙的狠呢,驛站周遭左鄰右舍可有不少風韻猶存的嬌俏大媽看上你了?聽石頭說,這幾日驛站忙的不可開交,除了那些例行的商戶外,還有不少可是奔著您老來的,如何?可有中意的?”
秦斂也不知道明明頗為正經的一件事兒,為何三繞兩彎的就變通到了左鄰右舍上來了,老臉一紅,又不好駁斥什麼,隻得顧左右而言他:“老奴這幾日過來,怎麼總不見元夕?小子大了,也會偷奸耍滑了?如今暮雨宛芳又不在這頭,他再這樣,可如何使得?主子,不若您聽聽老奴的意見,再從下頭調幾個上來可好?”
“不好。”秦斂的問候沒有說動言書,倒把掛在窗戶上的元夕驚了下來,倒掉著垂下來活像個大蝙蝠,映襯著黑乎乎的天很有些嚇人。
“胡鬧。”秦斂膽子大,自是沒有如何,可看著他那樣還是忍不住皺眉:“主子麵前這樣不成形狀,若是叫人瞧見,還了得?”
比起楚晉的寬和,他這個管家可是要嚴苛不少,他自己注重規矩,對下屬也更不放鬆。
“是。”元夕賭氣了這些日子,冷不丁冒了頭,居然很有些許老實,聽得秦斂的斥責也沒有絲毫反駁,竟是破天荒的應承了:“秦叔教訓的是,元夕記下了。”
話雖這樣說,那眼神卻顯然不在他應答的人身上。
秦斂眉頭皺的更緊了:“你眼睛怎麼了?這樣瞧著主子,難不成是覺得我話說重了,想要告狀不成?”
這話說的,元夕納罕:“秦叔,原是您要被主子逼著相親打趣,平白的拿我做了擋箭牌,如今我下來了,又是認錯又是打岔的,您老怎麼不記好呢?還這樣說我?”
心思被拆穿,秦斂老臉一肅越發不滿:“你這幾日怎麼回事?十回竟有九回不在邊上守著?怎麼?仗著自己感官超絕,偷懶了不成?”
元夕不像韶華他們那樣是言家實打實的家奴,不過是半路為著報恩來的,並沒什麼字據約束。
說穿了,就是隨時可以一走了之的存在,所以偷懶耍滑之類的說法不過是秦斂沒話找話罷了。
原是話趕話到了這兒,偏生一下刺中元夕的軟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麵對的決心瞬間又跑了大半。
他偷偷抬眼瞧了瞧坐在一旁自顧自翻看賬簿的言書,仿佛自己的所有別扭都不過是孩子的無理取鬧,煞白的臉瞬時又變得通紅,“哼”了一聲,重又回了屋頂,再也不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