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用死,那太傅一定不會這樣告訴自己,他在請求自己,哪怕這結局他也不樂意。
對於死亡,沉香並不害怕。
太傅大人死了,佑呈死了,如果自己也要死了,那不就可以又見到他們了?
或者對自己來說,所謂死亡並不是什麼值得悲傷的事情,反而是人生另一種際遇。
隻是……
沉香低聲道:“我並不怕死,甚至很期待死掉的那個時候,因為隻有那樣我才能再看見太傅看見佑呈。我怕的隻是在我再見到太傅的時候沒辦法高高興興的告訴他,這把種子我還沒來及給他撒出去,我也沒有按他說的那樣好好的將他送到他想去的那個地方。”
是真的低聲,到了最後似乎還隱隱帶了幾分哽咽。
這孩子,難過了。
勸慰的話到了嘴邊,言書忽然覺得這些東西對眼前這人來說壓根無關緊要,因為生死在這個人眼裏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玉璃?”元夕奉命去領了許漸吉來,一進屋就看見這人又開始倚著床沿發莫名其妙的呆,連帶著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像是因為什麼認知而有了反思的模樣。
昏暗的燈光下,映襯著那蒼白的臉色,叫人感覺格外不安。
“嗯。”言書不自覺的眨了眨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忽閃了幾下,像極了受驚的蝴蝶,下一刻,又是那樣燦爛的笑容:“回來了?”
“是啊。”元夕歪著腦袋細細瞧了瞧他的神色,疑惑道:“我才走了這麼一會兒,怎麼瞧你臉色又差了好些,許漸吉,你過來看看,他這是哪兒又不舒服了。快些!”
“做什麼。”言書失笑,伸手擋下了他的關心:“好好兒的,瞧我做什麼,大驚小怪的。”
說罷又去看許漸吉,歉然道:“今兒倒是麻煩你了,一趟趟的往我這兒跑。才剛來了個小兄弟,神色看著不大好,我不放心,等會兒你給他瞧一瞧。”
“沉香,你雖有自己的考量,也已然接受了太傅給您安排的結局,可既然到了這兒,該看的還是要看一看,左右大夫是自己家裏的,也不過順手罷了。若是無法,合該認命,若是有那麼一絲半絲的希望,也不該貿然放棄才是。你該知道的,不管你報了何樣決心,在太傅那兒,定然是沒有辦法了才隻能看你走上死路。你想想,他那麼疼你,但凡有一線生機,他會眼睜睜看著你放棄嗎?”
自然是不會的。
長篇大論對沉香來說太難理解了一些,可最後一句話淺顯易懂,便是他也能輕易地聽到心裏。
“好。”沉香點頭,接受了言書的好意,聽話的跟著許漸吉一道去了偏房細細診治。
言書看了看一直在身側站著的秦斂,有些歉然:“秦叔,天色夜了,這裏也沒什麼大事,不若您先回去好好休息,驛站的事兒怕還是要麻煩您費心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