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一生為國,最後在戰役裏頭捐軀,末了不說子嗣,就連自家的未亡人都沒法安然活著,於靖朝而言,其侮辱不言而喻。
況且,那言大公子的妻子,也不是什麼泛泛之輩,若是平白招惹怕是不得善終。
點到即止,給人以最後的活路,對言家來說,即是放過也是約束。
因為尚有人活著,所以不管向安是不是真的死了,都不能貿然反擊。
而向安,顯然熟知這種上位者的心理,他知道,隻要也隻有向家男丁死絕了,皇家才會在其後的追擊中給那些女子留有餘地和生機。
置之死地而後生,皇家對向家恨之入骨,卻又不敢真的將他置入死地。
所以,向安唯一的兒子以及佑呈和沉香,這兩個在向安身邊忠心耿耿的奴仆和能力者,顯然必死無疑。
隻有他們死了,才能換來向家婦孺的生。
可是,到了這步,向安還不能放心,所以,沉香成了他的下一步棋。
沉香這孩子,武藝奇絕且天賦異稟,若是得他暗中保護,在經曆過一波擊殺的向家生者才能免除那些虎視眈眈的各方勢力。
所以,向安需要他活著。
錯綜複雜的矛盾局麵,看似無解,卻又因為一枚小小的銀釘子得到了轉圜。
這世上,最難不過得人心,向安何其幸運,能得到這樣一個孩子,因為自己一句話義無反顧的將釘子生生紮進了自己的身體。
“是。”沉香糯糯的答了,秋夜的寒風一過,激起一陣寒顫,如今的他已經禁不得這樣的寒風了。
“元夕,去請許大夫。”言書心細,命令完後,不忘示意婢子把窗關上。
秦斂親自撿了衣衫,替沉香重新披上,帶著他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頭坐好。
言書道:“才剛出去的小哥哥平時最愛的就是糖果,所以我屋子裏頭總是會備些這個。我瞧你性子與他倒像,若是喜歡,便自取了吃些。”
這是實話,屋子裏頭的琉璃盒裏各樣糖果都用油紙包了,漂漂亮亮的擺在裏頭,叫人看著頗有食欲。
沉香順著他的話看著琉璃盒子,眼神有一瞬間的遲疑,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輕輕的吐了個“不”字,拒絕了言書意圖寬慰的好意。
他還是個孩子,自然也是愛吃這些的,隻不過那是在太傅去世前,如今卻沒有那麼愛了。
言書也不強迫,隻是輕聲道:“你別怕,雖說當初太傅迫於無奈,讓你在身上埋下了這銀釘子,可如今你既然來了這兒,我總要想法子治好你的。”
“不是,不是。”沉香急急的站了起來,連連擺手:“我不是來治病的。”
“我知道。”言書點頭:“你對太傅忠心,自然是不畏生死不懼疼痛的,可是這釘子若是一直長在那兒,對你來說除卻礙事外並沒有其他用處了不是嗎?不若取了,再謀他事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