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八 殺念(2 / 2)

“皇家內圍的事兒,隻要彼此製約彼此守恒,便不會出甚大錯,你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雖說年月尚短,但不管是雍親王還是康王爺,都越不過你這順序去,他們兩在前朝已經是皇弟了,到了今朝反而有資本跟你一較高下不成?至於那言書,且不說這身份如何,便是真的,也不過是個編外的皇子,比起其他兩人不足遠矣。皇帝一向寬仁,何必在此結上不依不饒?反墮了帝王氣度。”

向安自是語重心長,也不全是為了言書開脫,一番話下來,既有形勢又有謀算,可落在彼時的謝韻耳裏,歸總起來不過幾個字:“言書便是身份不同,也萬不可強硬殺之。”

……

靖朝的秋夜格外煩悶,謝韻難受的扯了扯衣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濃鬱的香氣重重的撞進他的鼻翼,那股蠢蠢欲動的殺念才算輕薄了些許,記憶裏向安的臉已然有些許模糊,陳彤瑩白的衣衫重又入了眼簾,還是那張寡淡的臉,隱隱瞧著有些許不安擔憂。

陳彤試探的喚了一聲:“皇上。”

不知怎的,方才還在與自己笑談的皇帝突然陷入沉思,不止神情恍惚,連眼神都是空洞的,仿若失去生氣的魚石一般,叫人看著莫名心慌。

“無事。”謝韻揉了揉眉心,歉然的笑了笑,也不知自己喋喋不休到了何處,隻是眼下天色已晚,他也失了閑聊的心思,又默了一會兒後,擺擺手示意陳彤退下。

陳彤巴不得這一聲,旁的也就罷了,隻是自家火爐上頭還吊著藥呢,也不知那些個小童能不能掌握好火候,別白白辜負了一貼好藥才是。

小水公公在外頭候著,直等到陳太醫急急忙忙的撤離了大殿後才重新入內伺候。

謝韻好笑:“若是旁人,巴不得日日在寡人麵前獻媚討好,偏這個藥呆子與眾不同,每次把完脈就恨不能立即離了這兒好鑽回那滿屋子都是苦澀藥味的小茅屋裏去,也不知是圖個什麼。”

“是了。”小水含笑道:“陳太醫性子恬淡,隻是在醫道上頭癡迷的緊了,要說起來也算是一大優點才是。”

“自是優點。”謝韻點頭:“身位太醫,治病救人才是本質,若是棄了醫道轉而把重心放到拍馬奉承上頭,可不就成了歪門邪道了?”

小水奉承:“是啊,陳大人乃是皇上欽點的禦用太醫,哪裏還需要這樣的旁門左道?也隻我們這樣的,若不學些歪門邪道,更是不配在萬歲麵前伺候露臉了。再者說了,若不是皇上您偏愛縱容,他怎敢這樣怠慢放肆?說起來還是您老人家寬厚體下的緣故。”

油嘴滑舌的討巧話,小水公公張口就來,全沒有往日在人前的持重端方。

“你啊。”謝韻失笑:“你如今也是太監首領了,多少人尊敬奉承,還隻管在我麵前這樣,落在別人眼裏,成了什麼?”

小水笑道:“奴才嘴笨,不過就是多舌幾句,企盼皇上樂一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