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九 夜(二)(2 / 2)

“有餘用的臂膀?”言書失笑,仿佛這個說法有意思極了,一雙眼含情帶笑,微紅的眼角微微上挑:“康王爺心思深沉,與您一處謀劃可算不得什麼安全的事兒。再者說了,您所謂的餘用不過就是在冀州有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罷了。一個能拿自己兒子作筏子,一再挑起民怨的臣子,我倒不知,有哪一點犧牲不得?”

“你知道。”沈歇扯了扯嘴角,算是笑過,用的是陳述句,似乎不奇怪他為什麼會清楚:“不論我用了什麼法子,用誰做了餌料,說到底是遵了上頭的令,一個聽話好用的外姓臣子,再有野心再有城府,也不會比一個手握兵權身份可疑的人來的更有威脅吧?”

話音到了最後,彼此也算鋒芒畢露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秋雨下的很合時宜,滴滴答答的破了這一室靜謐,一點一點的打在了人心上,頗有幾分淩遲的詭異。

沈歇年歲大了,這幾日雖未被責難,也沒有被用私刑,可一路過來的疲乏到底是深入肌理,如今又與言書一站一座,不免更覺勢弱,即使不願,也是肉眼可見的微顫。

言書高高在上,一手支了下巴,冷眼睥睨著這年過半百的老人。

一絲冷笑毫無征兆的溢了出來:“康王爺能言善辯,有理有據,隻是,又有什麼用呢?”

他揚了揚下巴:“如今的事實是,你已經從皇城到了祁國,站在我買的院落裏頭,生死全都握在我手裏。誰是棄子這事兒,還需要辯駁嗎?”

成王敗寇,哪有那麼多道理可以說。

“興許是吧。”沈歇點頭,大約再站不住,徑直找了離得近的位置坐下,順手垂了垂僵硬發麻的雙腿,半晌才又道:“隻是,言公子聰慧,也該明白世事輪流轉,今日再得意也不過就是今日罷了,誰知道明日會如何呢。對吧?我知道,若非你要求,小皇帝是不會這麼快對我出手的。隻是,我有些不明白,為了一個去去堂主,在這樣風口浪尖的時候做出這種選擇,真的明智嗎?”

既然都來了祁國,也就別說誰是棄子了,今兒謝韻能把自己當籌碼捐了出去,那明兒呢,違背了他的意願,強行要帶走自己的言書又該何去何從?

言書是聰明人,不應該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去觸逆鱗才是,為的,還是一個老女人。

在沈歇的眼裏,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發生在一個聰明人身上,尤其是言書這樣身世曲折,說難聽些就是朝不保夕的人身上。

除非,他有別樣目的。

沈歇很清楚,自己的利用價值在何處,再加上一路過來,秦斂雖沒給什麼好臉,卻也不曾過分苛待,更叫他自信被帶到這兒是因為自己派的上用場。

這算盤原本打的不錯,言書也明白在這康王爺身上確實有可以待價而沽的東西,可惜,自己並不想如他所願。

“沈歇,七寶閣銀堂堂主傅如霜因何而死,你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