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點頭,道:“我知道。即是太傅吩咐你來的,自有其分寸打算。”
信封用的是灑金花箋疊成,拿金水混了蠟封的口,蓋了向安的私章,可見是沒人打開過的。
言書拿銀簽子在燭火上頭略燙了燙,將信封漸次挑開,取了裏頭同樣紙質的信箋來細看。
龍飛鳳舞,確是向安親筆。
言書一麵往下看,眉頭忍不住一點點的蹙在了一塊兒,半晌不得一句話,直到看完,才去瞧佑呈的臉色。
“看你的樣子,倒像是知道太傅是要跟我什麼,是嗎?”
佑呈道:“我是沒見過裏頭的字,但太傅大人另有交代,卻不知是不是同一件事罷了。如今,信已傳到,的也該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這語氣聽著不祥,言書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太傅既在這樣的時候,叫你來了這兒,自然是告訴過你我是可信的對嗎?”
佑呈微怔,隨即點頭,道:“雖不知為何,可大人確實是信任公子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出現在這兒。
言書道:“他既信我,你又是最聽他話的,自然也該信我。七寶閣是做什麼營生的,想來你也了然,不若你與我做個交易,你看如何?”
“交易?”佑呈疑慮,竟下意識的去看宛芳的神色,隨即又覺得不妥,生生的扭轉過來,去看言書道:“公子此話何意,的愚鈍,不得解。”
言書將手裏的紙箋放到了一邊,意有所指的敲了敲,道:“太傅既有事托我,自然也有事交代於你,不若你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訴我,我再去考慮要不要幫你的主子去做這件事。畢竟,這可算不得什麼舉手之勞。”
佑呈聽他這樣,雖有遲疑,卻也不覺得如何,隻兩下看了看,確認無人,才道:“原也沒什麼好瞞著的,的深受太傅恩典,如今他在邊境戰死,眼看著是屍首無歸,無論如何我總要去尋一尋,倒也不為旁的,隻是為了一個癡願罷了。”
至於這是何癡願,佑呈卻是不便告知的。
起這個,他也覺著奇怪,他家主子是什麼性子,旁人不清楚,他難道也不清楚?
不死後屍首了,便是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他如何愛惜皮肉,可繞是這樣,出征前夕卻偏一字一句的認真囑咐自己,隻若是戰死,且無法馬革裹屍還,便要他無論如何都要跑一趟邊境,去尋他一尋,倒也不為別的,隻把這一把種子撒在邊地,也就罷了。
佑呈知道,主子心裏原有一個地界兒,不他們這些下人了,便是家中主母,少爺也是輕易觸碰不到的,如今此舉,自然也與這地界兒有關,因此雖不解其意,他也是要去做的。
聽完這話,言書倒是默了一默,忽然想起自己最後一次見向安時,他笑著讓自己挑一把種子的模樣,心內猜定,也是歎息。
便是尊貴如太傅,或許心底,也總有一道遺憾叫作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