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看了一會兒,故作坦然道:“即是敗軍的故袍,怕是不大吉利,太傅首次率軍出征,還是謹慎些好。”
“謹慎?”向安失笑:“玉璃,你這是在寬我心嗎?”
這孩子,平時瞧著倒是機靈,到這樣的時候反而開始神神叨叨的猶疑起來,這事兒原就不是靠謹慎就能過去的。
言書垂了眉眼,不知為何有些被左了性子:“叔公,您便一定要去嗎?”
話語輕輕,也不知是在自問還是問向安。
“自是要去的,有些事情,既是注定,那好歹也要選個自己喜歡的方式,對嗎?”向安含笑看著言書,見他眼神微閃,甚至還饒有興致的勸道:
“皇上少年老成,很有手段,那些個國之蠹蟲,如今也到了該償債的時候了。當年為了推行新政,就連我也不得不在各方做出妥協,現在,政令日漸成熟,有些人也不必留了。”
“我知道,這件事兒,你與他策劃了許久,雖還有不足之處,可這幾個月我也看到了他的決心與魄力,還算不錯。我也沒什麼好不放心得了。況且,我也不是那樣不知道承擔後果的人。自古以來,能得善終的輔政大臣有幾人?”
權頂之上,隻能站一人,有他無我罷了,何況,從始至終,向安從沒有想過要在那上頭糾纏什麼。
言書道:“是。如果您執意如此,玉璃無話可勸。隻是,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或者,還有什麼需要我為您做的嗎?”
“自然是有的。”向安道,伸手指了指書桌上的荷包道:“這是我夫人繡的,按著規矩,但凡出征總是要在隨身攜帶的荷包裏頭放一把種子,若是不得善果,連馬革裹屍都做不到,那故人就能尋著種子發芽開的花來找到我,掬一把土,插一束花,全了相識之誼。”
“玉璃,你去,幫我選一樣花的種子吧,也好叫我帶著,安心上路。”
言書:“……”
山路難行,就算是元夕,因為帶著人,腳程也慢了不少,回到弦月殿時,已是後半夜。
回屋之後,他便閉門不出了。
楚晉擔心,又不願去問他叫他徒增困擾,隻得去問同他一道的元夕,想著能拐彎抹角的試探些什麼,也好替他分憂。
可惜,這一位看著混不吝的,可比從前的韶華嘴緊多了,要想知道什麼怕是不能夠了。
可憐他老人家在門口愁眉不展了許久,最後還是宛芳看不下去,推著他回屋強製休息。
元夕立在外頭,看著裏頭的燭光,閃了整整一夜。
雖是打著隔離的名義,但言書知道,在向安正真出征之前,作為幕後指使的謝韻總是會過來一棠。
原以為至少要等到出征的前一日,誰知,在他們上山的第三日,他就出現在了言書的臨時書房中,三分篤定,三分得意,剩下的四分是一種不清道不明的茫然無措。
就像是一個孩子,經過自我催化的不斷成長後掙脫了壓製著自己大人那樣,釋然有,成就有,惋惜也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