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酒壇子被重重的擱到了桌上,沈墨鐵青著臉看著他的目光堪稱凶狠:“你要再胡襖,可別怪我動手!”
尋常情況下,一個不懂武的人受到這種威脅,十之八九是要惶恐不安的,可言書哪是什麼普通人,當下也不慌張,隻是坐在那兒,自娛自樂的轉著杯盞,時不時掃過的目光也有幾分意有所指,那是洞若觀火,仿若透視一般的注視,直照的人心虛又慌張。
寧靜,僵持,是一種沉默道近乎難堪的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墨終是泄磷氣,重又回了桌前,猛灌了一大口後,有氣無力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發現什麼?”言書默了默:“發現你家是誰做主?還是發現自來了冀州之後,時時處處,角角落落都能看到你們康王府的身影?瓊苑,我這幾一直在想,當初我不惜得罪雍親王,用了心力來救你,以求平息混亂,到底是對還是錯?也許,在你們這些人看來,這麼多的事,這麼多的人,生或者死與你們又有何關係?可是,我不同,我不是你們這樣的皇親國戚,隻是個平民罷了。到底,反而是他們更能叫我物傷其類。”
皇權之下多白骨,在他們眼裏,也許平民的命都不能叫做命。
言書繼續道:“我這個人,沒有太多野心,並不想摻和你們這些事情。隻不過就像你的,如今著冀州,我是監軍,同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起來就是我的無能。因此,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話了出來,卻不知沈墨有沒有入耳,隻是一味沉默不做回應,就在言書以為他是打定主意不開口的時候,他倒話了:“你的意思是,不隻在皇城,單是在冀州,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都有康王府的痕跡?包括我上回入獄的事兒?”
言下之意,竟是不知。
言書道:“我知你的性子,這裏頭的根結很多你都不知,若非如此,你上回肯輕易放過幕後的緣由就顯得格外不值錢了。”
一口氣歎完,正事還是要談:“瓊苑,上頭的事兒有上頭的理,眼下你身在冀州,這裏的情況你也該瞧見了,真的再經不起任何恐慌了。眼下我還能用一些恩惠鎮著,但你該清楚,這些都不過是一時的。但凡再有下一次,我這法子就不管用了。”
汪羽用素日的仁德公正,愛民如子鎮住了一時,一場藥庫大火卻偏給這城防炸出了口子,好在言書當機立斷,及時用銀錢填堵了漏洞,偶後又出現了試藥一事,雖也勉強按耐,隻是這樣的舉措可一可爾不可三,恩惠一旦不管用,下一步是不是就該訴諸武力了?
按著言書的性子,輕易並不願意去得罪權貴,可能忍,不代表一忍再忍,更不代表他可以任人欺辱上頭,想要斷絕後患,在他看來最好的法子就是掘出源頭。
而顯然,素來不爭的康王府就是那所謂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