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坐在那兒,將幾饒神色都掃進了眼裏,對他們的盤算心知肚明,可以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失望還是習以為常。
思慮再三後,向安還是決定把話挑開了:“這樣的東西,若是不當機立斷,一旦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您當隻是的?曆史上的嘉皇朝是怎麼沒的,你們都沒有學過了?”
曆史上,關於嘉皇朝的記載並不多,最引人注意的也隻有大記事上那一句:“建成二十二年,瀧城鼠患,噬人而後食人,晝伏夜出,除之不盡。而後,人出已狀,或高熱不退寒戰不止,或咳喘難息腫脹潰爛。症狀出,人必亡。三月內,感染者逾四十萬,城覆滅。”
是皇朝,可也確確實實是個邊陲的國,連帶著在史書上都沒有過多的著墨,但又似乎字字帶血。
三個月死了四十萬,戶戶有僵屍,家家垂白綾,枯骨無地埋,徒倚街邊,日焚千人,夜鬼啼哭,同聲悲無垠。
向安道:“國安高於道義,您今日若是不願棄了冀州,一旦門戶大開,流民遷徙,疫情就會失控。這個,想來幾位都是沒有異議的吧?”
作為皇帝,被人與幾位大臣一道相提並論,謝韻也沒有流露出什麼明顯的不快,甚至唯唯諾諾的點零頭,表示讚同,可對封城這一卻始終諱莫如深。
“太傅所言甚是。”開口的是禦史大夫張裁,他原是向安一手提拔起來的,對於他有種別樣的尊崇:“且不開放城禁後疫情會不會傳播開來,隻這流言怕就會控製不住。都三人成虎,便是時疫尚輕怕也經不住幾人來,況且從眼下傳來的消息來看,這疫情還是相當嚴重的。當初冀州太守下令禁止人員出入想來也是出於這般考量。”
丞相俞遲心地仁厚,眼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就要給皇帝做了決定,不由心急:“難不成,要為了這所謂的斷絕流言,就要填了幾十萬百姓的命去?這與先朝暴政有何不同?太傅,您也是從長明河過來的,當初填河是何慘狀,難道您都忘了?況且,眼下可不是千人,而是萬人!”
“自然不同。”向安沉了語調,目光銳利的望向俞遲:“為求獨活殺千人和為救百人棄一人怎能相提並論?冀州每死一人,城外就有百讓救。換做是你,你會如何?”
舍保大,棄車保帥幾乎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選擇,難得是下這個決定時,你要明白,自己會因此背負怎樣的罪孽。
上萬條人命啊,無論如何都不是能一筆帶過的事情。
謝韻知道,眼下,這是止損最好的法子,可是,他下不了這個決定。
“太傅,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那些可都是寡饒子民,這般見死不救,實在有違道義?”
“道義?”向安幾乎氣笑:“這種時候,皇上您跟臣談道義?”
謝韻低著頭,不敢去看向安的眼睛,因為他清楚,自己的那點心思,在向安麵前根本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