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睜眼瞎話了,言閔若真是擔心自家弟弟受欺負,當日便不會連麵都不露。
楚晉不願自家主子壞話,也不忍心拆穿言書,因此也隻能當他在故作堅強:“骨肉至親,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二爺性子扭,可再扭的人心也總是肉做的。不怕啊,老奴陪著三爺一塊兒等,總有一日,他會發現三爺的好的。”
看著楚晉這般心翼翼,言書不是不感動。
他用力點點頭,三分真七分自信道:“自然了,你三爺我自然是最好的。”
才剛略顯凝重的氛圍,被他這樣刻意擺出來的自得嘴臉一衝,瞬時蕩然無存。
楚晉心疼到一半,生生被打斷,卡在那兒不上不下的,一時倒不知該繼續安慰還是笑罵一聲,卻不想那一位又有了動作。
言書起身,推推搡搡的趕著他朝外走,語調還似乎有些不滿:“我們兩個年輕人在屋子裏熬夜談話,您跟著湊什麼熱鬧,都這個點兒了還不回去好好歇著,操心我們這群皮猴做什麼?”
到這兒,又似想起了什麼,提了音量喊道:“元夕,元夕,別在外頭窩著了,下來,幫我送楚伯回屋子睡覺。你在旁邊看著,不到明日午時,不準他從床上起身。宛芳,你也下來,給我打水,我要睡覺!”
管他塌地陷,洪水猛獸,前路再是漫漫,也不是眼前的事兒,該睡總還是要睡的。
言府鬧騰了一夜,雍親王府也不太平。
一場花宴,一桶魚,竟是將平寧心裏壓了十年的情思全激發了出來。
人便是這樣,若是一直身處在黑暗之中,或者也不會生出對明媚的渴望。可要是曾有幸接觸到一絲絲光,那麼就再也沒有辦法重回黑暗中了。
很顯然,謝簡樂就是這樣。
從前,她愛慕言書,卻也知道兩饒身份相差太過懸殊,別在一起了,便是擦肩而過見一麵也是奢望。
可誰曾想,太後會這樣突發奇想,辦了這樣一場花宴。
她與言家三郎言玉璃一同出現在了宴請名單上。
哪怕一個在首,一個在尾,可至少是在一張花箋上。
平寧知道,那一定是上垂憐,心疼她十年相思,才給了她這樣一絲了勝於無的關聯。
詩經有雲: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如今,她已到了摽梅之期,若是不抓住機會,做最後一搏,那麼今生今世,她怕是再不能有機會與那個或溫情或明媚的男子在一處了。
那些個魚一早被移到了玉石盆子裏,平寧郡主深深的看了一眼後終是下定了決心。
她將手中的魚食交給貼身的婢女後,一字一句的吩咐道:“你且好好照顧這魚,細心些,萬不可有什麼閃失。另外,鶯鶯,你去問問石頭,看看爹爹今晚歇在何處?”
不論如何,總還是該為著自己爭取一回,哪怕這所謂希望細若遊絲……